第十一章 考验（1 / 2）

御使府

嬴羽说道：“这便是我上次与你推荐的贾午”

“草民拜见上卿”

“不必拘礼，来来来，靠近点让我瞧瞧你这脑子里装的什么？”

贾午婉拒道：“草民的脑子与常人无异，不过是多读了一点圣人书，多亲身体验了一点百姓苦罢了”

“哦？那不知你早前是干什么的？”

贾午也不怕人笑话，坦然道：“要饭的乞儿”

蒙毅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想我大秦就连乞儿都有如此学识，比之自诩风流的士人怕也不遑多让，这样的国家，又岂能不强哉？”

“可世人皆言大秦朝不保夕，是何等愚笨之见！”

贾午道：“自三代以后，天下滔滔，礼乐崩坏，故而百家争鸣，尝不可得，儒家以仁义相激励，然，这正是‘以仁义易其性’，造成了如今的动荡不安，再也无法重现自三代的清明盛世”

“小人以身殉利，士以身殉名，大夫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可名利、家国和天下都不过是千仞之雀，只有这不失本性的生命，才是隋侯之珠。以珠殉雀，何其矫伪？”

嬴羽感慨道：“好一个以珠殉雀，何其矫伪！敢问黔首之志？”

贾午明白，这是嬴羽在考验他，如果答得不好，也就此无缘官场了

贾午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蒙毅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道：“穷，我是知道的，达，又做何解？”

“达即通，通即圣”

贾午道：“《秦本记》中有言‘不问通者，可谓无人’，《左传?昭公十三年》有言‘晋楚之从，不闻达者，可谓无人’”

“由此可知，达，即是通。”

“至于通即圣，则是我当初在邢城游玩时遇到一位高人，那高人赠我一本书，那书中便有‘圣，通也’之解，也就是在那时我才悟到达则兼济天下之言”

嬴羽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而后又舒展开来，试探道：“难不成你想做圣人？”

“殿下此言差矣！”贾午连忙正色道

“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所谓圣人，也不过‘仁义’二字！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讲的是先‘修己’，再‘治人’”

“而在下之志，非是做一个被人顶礼膜拜的泥雕塑像，涂抹一层闪瞎了眼睛的金粉，去享受什么千秋万世的祭祀和香火，而是定五经、明六艺，以立己、达己，然后再绪人伦、匡衰乱，去立人、达人”

这时嬴羽大叫一声：“大胆！我原以为你是个人才，这才将你引荐给上卿大人，没想到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贾午也是个倔主，昂首道：“既然公子不喜，那在下走就是了！道不同不相与谋！”

说罢就大步出了门

蒙毅朝着嬴羽揶揄道：“你找来的人，心气还蛮高的”

嬴羽笑了笑，道：“俗言道，桀骜不驯之徒，未必才学过人；但才学过人之辈，必定桀骜不驯！”

蒙毅拜服：“殿下之言，堪称精妙”

嬴羽没有理会蒙毅的马屁，而是快步走了出去

“先生且慢！”

贾午停下了脚步，道：“不知公子还有何事？”

嬴羽道：“先生何苦来去匆匆？先生若是无事，不如叫了酒菜，我们再促膝长谈可好？”

“想谈什么？在下已经将治国三策具呈到了，想来公子的郎中令在下也配不上”

贾午漠然道：

“至于高谈阔论，在下恕不奉陪，倒也不是针对公子，在下从来不与人清谈，‘三玄’之典籍，只闻其名，未知其详。什么‘本末有无’，‘才性四本’，什么‘自然明教’，‘圣人有情无情’，在下才疏学浅，只知其一但不知其二”

自春秋以来，秦朝始皇帝虽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清谈一直是贵族士人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