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75 偶遇(1 / 2)
语毕,主动拉过谭青杏衣袖,一副长辈口吻说道,“牛叔赶了一天的车也累了,送你又得牵牛装车,一来一回太麻烦,我和三姐陪你走路过去,边走边逛,多好啊,你不是说请我吃烧饼吗,正好。”
谭青杏耷着眉,睫毛轻颤,低声道,“我去办正事的,很无聊,你们不是想去诗会吗?”
“不去了。”谭青槐豪情万丈。
他不是没有眼力,谭青杏越不乐意,他就越想跟着,只要能给谭青杏添堵他就觉得痛快,到影壁时,他偷偷给青桃挤眼色,一脸奸计得逞的小人样,青桃哭笑不得,她没有窥探人**的兴趣,但谭青杏行为反常,如若出了事,整个谭家会受其连累。
她爹在紧要关头,出不得岔子。
故而,她没有呵斥谭青槐,若有所思的说,“咱找掌柜说声,让他待会给爹煮两个荷包蛋...”
客栈有供饭菜,价格与外面差不多,青桃找到掌柜,叮嘱后就给了钱,寒暄几句才挽着谭青杏胳膊朝外走。
夜风夹裹着薄雾呼呼而来,掉光叶的树抖了抖枝干,带着枝头悬挂的纸灯笼摇晃不止,谭青杏低着头,绞弄着衣角,意兴阑珊。
倒是谭青槐心情大好,兴奋地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像在搜寻着什么,终于,视线定格在不远处冒着热气的摊位上,表情陡然生动起来,雀跃的提醒青桃看。
纸灯笼一串串的,像一颗颗饱满圆润的大蒜悬满了土色墙壁,喜得人难掩欢笑,青桃勾起唇角,却听谭青槐捂嘴哑声说,“烧饼,烧饼。”
青桃嘴角抽了抽,细看,纸灯笼下,热腾腾的青烟滚滚升空,模糊了后边的树和人。
谭青槐迫不及待往那边去,一直低着头的谭青杏忽拉住了他,“布庄离得远,等咱到那恐怕已经打烊了,要不咱明天去吧。”
谭青槐拢眉,心头有些不快,“既然出来了就把正事办了吧。”
去不去布庄他不管,烧饼必须得买,反手拉住谭青杏的手,另只手拖着她背篓,火急火燎顺着人流冲到了烧饼摊前。
背篓是竹篾编的,杂屑多,怕伤着人,谭青杏警惕避着人,回过神人已经站在肉香四溢的烧饼摊前,蹙着眉,脸色不愉。
卖烧饼的是对夫妻,男人在旁边揉面,女人摊饼,谭青槐嗅了嗅鼻子,指着铁板架上的烧饼,豪迈让老板装五个,又抵谭青杏胳膊,示意她掏钱。
谭青杏扯了下嘴角,回头找青桃。
人来人往的读书人里,青桃一身粉色袄子格外惹眼,烛光照得她脸颊莹莹,好看极了,便是与她同个屋檐长大的谭青杏也不由得看呆了。
其实青桃称不上好看,甚至比不上她姐,她姐五官精致,又生得浓眉大眼,出门干活,好多人躲在暗处偷看她,青桃从没有这种待遇,可自从青桃去了镇上,模样就变了。
皮肤称不上白,手也粗糙,眼还是那双眼,偏偏瞧着与以前不同了。
谭青杏说不上来,就觉得青桃好看了。
明明吃同样的米喝同样的水,自己无端丑了一截,谭青杏暗暗咬牙,不高不低喊了声,“青桃妹妹...”
就谭青杏那点心思谭青槐如何不懂,无非觉得他三姐耳根子软,想忽悠她掏钱,登时鼓起眼,“青杏堂姐,你自己的话不会不认账吧?”
“五个哪儿吃得完?”谭青杏按下心头闷气,嘟哝了句。
“怎么吃不完。”谭青槐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直言“我晚上没吃饱。”
五个烧饼,他打算给谭秀才和牛叔捎两个回去,可谭青杏的表现让他不爽,懒得搬出其他人,索性说五个烧饼是他要吃的,催谭青杏动作快点。
谭青杏垮了脸,脸色难看。
谭青槐恍若不知,得了烧饼就满足走到青桃身侧,献宝似的递给青桃,谭青杏给了钱,侧身瞅见这幕,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瞪着青桃的目光像猝了毒,毫不犹豫将谭青槐的所作所为都算在了青桃头上,青桃像个没事人,指着旁边灯火明亮的巷子,“咱们是不是要从那边穿过去。”
“对。”谭青槐嚼着烧饼,含糊不清的附和。
姐弟两肩并肩的站在灯笼下,默契的注视着她,眉眼柔和,眸光澄澈,而谭青杏睨着眼,面上隐有怒色,像个恶人,摊贩不由得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目光带着审时。
青桃卖包子见多了人,为此不以为意,谭青杏则受不住,脸颊滚烫,低下头急急离去,却因没看路,直直撞到了人。
谭青杏又气又慌乱,揉着头,连声给人赔不是。
“无事。”那人错开步,声音怔怔来了句,“谭姑娘?”
谭青杏惊诧的抬眸,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几乎同时,她下意识看向他身旁,心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说话的人揉了揉胸口,笑意爬上脸,“还真是你们哪,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谭青杏局促的搓了搓手,想说点什么。
却看对方两步走向她身后。
“没想到能在府城碰到你们,你们是随谭夫子来考试的吗?”罗狗子还推着钱栗树,“谭姑娘还认识他不?”
钱栗树又长高了些,穿着身月白色的锦袍,气度翩翩,却仍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青桃打招呼,“钱公子。”
钱栗树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两人经常照顾青桃的生意,还帮青桃打过人,谭青槐佩服得紧,握着烧饼的手,兴奋的指着钱栗树,“钱..钱栗树...”又指着身高矮些的罗狗子,“罗...罗狗子...”
钱栗树目光幽幽盯着别处,态度冷峻。
倒是罗狗子,在谭青槐头上抓了两下,“出门在外要唤我罗公子。”
狗子这名字听着土得很。
在清水镇便罢了,在府城这等繁华地,总感觉有点违和。
谭青槐囫囵吞枣咽下口中烧饼,嘴甜地喊了句罗公子。
罗狗子满意地扬眉,心想还是谭家小公子上道,李城家的兄弟他提醒多许多回仍不改口,狗子哥前狗子哥后的,活活将他的凛凛威风喊掉了大半,谭青槐多招人喜欢啊,小小年纪,礼数周全,不愧是秀才家的孩子,顾不得胸口疼痛,他搂过谭青槐脑袋,说请他去酒楼吃饭。
“谢罗公子好意。”谭青槐怀里兜着四个烧饼,动作不敢大了,脑袋被罗狗子按着不舒服,挣了挣,“无功不受禄,我爹知道会打断我的腿的,罗公子莫害我。”
挣开后,躲去青桃背后,继续咬手里的烧饼。
罗狗子好笑,“没出息。”
谭青槐咬下一口烧饼,探出半颗脑袋看他,迟疑的从怀里分了个烧饼给他,“这烧饼好吃,罗公子要不要尝尝?”
罗狗子偏过头,明显瞧不起。
谭青槐松了口气,缩回身子,接着咬烧饼吃。
一口接一口,动作不快,莫名让人觉得嘴馋,罗狗子忍不住舔了舔唇,和钱栗树说道,“谭家小公子真有趣。”
酒楼的山珍海味不吃,抱着几个烧饼吃得津津有味。弄得他也想吃了,许是青桃在的缘故,舌尖回味起包子的味道,问青桃,“谭姑娘想过来府城卖包子吗?”
府城热闹,来往商队多,以青桃的手艺,很快就会站稳脚跟的。
青桃笑笑,不说话。
罗狗子明白了,回以一个笑。
两人像熟稔多年的好友,心照不宣,两步院外的谭青杏暗暗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丝怨毒。
青桃没看到,见她咬牙切齿站在那红了眼,以为她不耐烦了,向两人告辞准备离去,话到嘴边,前头磨牙暗恨的谭青杏突然拂着发髻上的绢花笑意款款走了过来,“两位公子是清水镇的吗?”
问话时,眼光不住往钱栗树脸上瞅,钱栗树瞥见她的目光,彬彬有礼的答了句。
谭青杏霎时心花怒放,声音跟着明媚起来,“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