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塔罗（三）（2 / 2）

只?见那好看到有几分妖艳不似人类的恶魔，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而?本是极其清澈明亮的多情双目，此刻只?余下一片比夜色还要浓重的乌黑。以至于，在被迫和他对视的薛定道看来，只?感到那双可怖的眼眸里，藏着深深的墨色漩涡，仿佛即将要把自己整个灵魂都吸引吞噬了去。

而?下一瞬，随着司陵那双玄色琉璃眼眸的轻轻眨动，薛定道果不其然就?坠入了那幽深如墨砚的无底深渊中。

哭喊声、惨叫声、哀嚎声、猛兽嘶鸣声，以及吞噬血肉的咔嚓撕拉声，种?种?炼狱之音围绕在自己的耳畔，神色恍惚的薛定道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仿佛被人拉进了无间?地狱里。

“薛教授——”、“老薛——”、“薛定道——”，无数个声音重叠着，叫喊着，仿佛魔音一般钻入薛定道的脑中。它们一遍遍回荡着，一句句重复着，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而?随着这些呼唤声的出现，薛定道的眼前也瞬间?出现了一个个熟悉而?残缺的面容，他们有的面目狰狞，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咬牙切齿，还有的死不瞑目……

于是，昔日所有被薛定道踩在脚下，被他利用，为他所害的人们，一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指责着他，拉扯着他，试图将他也带入地狱。

他们中，有被他曾经压迫到几近崩溃的学生，有被他耍手段陷害的同时，有被他欺骗被他利用的投资商，有今日惨死在不远处报告厅里的全部?冤魂，还有几分钟前刚刚被他残害、尸骨未寒的李胜……

“啊！”薛定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均是重重幻影的他，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缩着，一边连连不住地求饶起来，“我错了，放过我吧，啊，求求你了——”

只?见那平日里一直道貌岸然的作恶者，此刻仿佛失

去了全部?力气和理智一般，如卑贱的蠕虫一样?爬行和瘫倒着。他疲倦而?惊惧的双眼深陷入眼窝里，总是打理妥帖的头发此时蓬乱如一窝杂草，那颤抖不停的四肢和身躯，更是显示了他内心极度的恐惧和无能。

此时除了薛定道自己，无人知晓他眼前见到的，到底是怎么样?一副无比可怕而?万分真实?的地狱图卷。

而?这一切可怖惊慌的创造者，自始至终只?冷冷站在一旁，漠然而?冰冷地看着他挣扎在自己的幻想里，直到他看上去就?要撑不住了。

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身后是残缺可怕的人脸骷髅，吓破了胆子的薛定道正在拼命逃命着。但?身为人类的他根本没办法和那些亡灵作对，眼看着就?要被他们追上了，薛定道不禁发出凄惨的尖叫：“救——”

然而?，自己的呼救声还没有说完，薛定道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已经抓住自己的妖魔鬼怪们全部?都消失不见，并?且就?连那些时时刻刻回荡在他耳旁的追魂之声也瞬间?无影无踪了。

惊魂未定的薛定道一个哆嗦，慢慢抬起头，就?刚好撞见了司陵含着冰冷笑?意的眉眼。

“司陵，我错了，我真的——”带着薄凉笑?容的年?轻恶魔，只?轻轻一个禁声手势，就?阻止了薛定道全部?的忏悔和哀求。

“教授，我说过，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简简单单、了无牵挂、从容赴死的。”恶魔毫不掩饰的恶意，透过他明媚张扬的眉眼慢慢显露出来，仿佛风中摇曳的毒花罂粟，带着明晃晃的邪恶和放肆，“我要你永远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中，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所以，从今天起，每个你沉睡的梦境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你都将一次次重温方才的噩梦。”低声的呢喃萦绕在薛定道的耳畔，既好像是对他恶毒的诅咒，又?仿佛是对他一切罪行的最终宣判，“无论天涯海角，它们会永远追随着你，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不！”听着司陵的言语，薛定道几乎是立即魂飞魄散，“不，不要！”

“并?且，我也不会刻意消除你的记忆，你会清楚记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特别?

是这间?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只?见有着漆黑眼眸的恶魔，眸光一动，胆战心惊的薛定道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但?是，你永不可能用言语、文字、密码、记录等一切方式将它们记载下来，也更不可能将它们向其他人表达出来。”

“所以，教授，从今天起——”迎着薛定道万分惊惧和悔恨莫及的眼神，耐心很好的恶魔，此刻唇角边终于浮现出几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你就?将在这无人知晓，也永远不可能为人所知晓的地狱里，度过你的余下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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