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晋江文学城首发(1 / 2)
六月十四日
代天子出京巡视天下的太子回京。
满朝文武出京十里相迎, 仪仗赫赫,宫道两侧百姓无不叩首见礼,口称千岁。
场面很是盛大恢弘。
.......
七月初, 各世家贵族内的贵女也陆续赶到了京中。
今年选秀的时间定在了八月二十二日, 较以往大选提前了两个月,因此留给参选秀女赶路的时间就变得不那么宽裕。
这几日京中的百姓总能见到许多气势不凡的护卫队,护着名贵又奢华的香车宝马入京的场面。
选秀的时间提前了,但今年入京的贵女不知为何比往年还多。
但热闹是真的热闹。
这几日京中的宴会的数量也骤增。
而这些宴会上,京中的贵女和这些外来的世家女暗暗较量,谁也不愿意输给对方。
毕竟真要与世无争, 也不会到这京中来。
既然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的到这京中来,就要奋力向上,争出一个光明的前途来,哪个甘心做他人青云路上的垫脚石?
大雍朝皇室对这样的攀比并不忌讳,甚至暗暗抱着鼓励的态度。
以往甚至还有选秀前名动京师,才名出众之人在选秀时被圣上亲自垂问后一跃冲天的。
更何况, 这些或是位高权重,或是钟鸣鼎食, 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嫡女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哪里肯承认输人一等?
如此, 今日是琴棋书画,明日是诗词歌赋, 花样多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这样激烈的竞争比拼中, 除非当真是技艺精湛到如听仙乐耳暂明,否则要说谁能冠压全场还真不好说。
而除了这些才艺,女子的容貌上也少不得卷起来。
毕竟容貌是天生的, 说起来肤浅是肤浅了些,但这也确确实实是第一眼的事。
京城里各式各样胭脂水粉的铺子也鼓足劲推出些新花样来。
群芳竞争春,便是来上京的郎君们也躲不开。
有时,甚至也会单请了这些郎君开宴。
像今日,单宴请郎君的宴会上,就少不得美酒,吃了几杯酒,就不免有人感慨,:“这几日群芳竞争春,简直叫人看的目不暇接。”
“谁说不是呢,见过这满城的芳色,各有千秋,实在是叫人难以抉择。”
话说的多了,不免有世家子的拥趸者为着哪个贵女是最出众、容貌最盛而执起来。
席间,吃着酒水吃的两颊晕红的康王世子,见对面的人面红耳赤的聒噪个没完。
他直接将酒杯扔了出去,嘲笑道,:“嘁,这有什么好争的?”
“你们又不是见识过这京中所有的女郎,焉能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真是少见又多怪。”
这话一出,可就将不少人惹恼了。
京中的人卖康王世子的面子,不代表这世家中的所有人都怕这纨绔子弟。
皇家,世家,权贵,三足鼎立。
但三者相互之间又多有姻亲,关系错综复杂。
自世宗开始,皇室就耐心的一代代着意挑拨世家与权贵的关系。
随着科考入朝的人越来越多,官位越来越高,和世家的关系早不复当初和睦。
眼下和康王世子呛声的就是河东裴氏的人,:“世子若是这么说,可不就说这凡间的女子都不入世子眼中,可是在梦中见过什么仙女下凡不成?”
“哼,谁说我没见过?!”
眼看康王世子站起来就要说什么,可没等周围的人劝阻,康王世子却破天荒的沉默了下来。
他随手抄起桌上的酒壶痛饮了起来,酒水淋湿了锦衣,他却全然不顾。
喝着,喝着,就见康王世子把酒壶一摔,竟踉踉跄跄的当场拂袖而去。
这......
事后听说喝的酩酊大醉的康王世子不知怎地遇见了六皇子。
醉醺醺的康王世子举着拳头就冲了过去,六皇子自然也不肯平白挨打,两人又打了一场。
只这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如此狂放的康王世子给惊的愣住了。
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却也只是摇摇头,不肯多言。
但宴会上的这事传的很快,更快的,则是送到陈府的帖子。
只陈府没有硬气的选择接帖子,而是直接推说府上的姑娘不方便婉拒了这些邀请。
最后更是直接闭门谢客。
任凭外头的话说的怎样拱火都不肯接茬。
***
纹禾院
“姑娘,您喝盏燕窝歇歇。”
在彩云和逐月沉默的注视下,一脸笑意的尚嬷嬷笑着捧了玉碗进了里屋。
送走了个张嬷嬷,又来了尚嬷嬷。
当初听郡王府上专门指了个教养嬷嬷时,彩云和逐月已经做好了准备。
自那日她们两个站出来给了张嬷嬷当头重重一击。
哪怕事后四姑娘仍旧没有给她们两个多说过一句话。
但彩云和逐月反倒没有了那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惧怕了。
她们已经站在了四姑娘这边,还交了投名状。
只要铁了心跟着姑娘一条道走到黑,四姑娘应该不会对她们两个再做什么了吧?
就在彩云和逐月不仅不怕了,甚至诡异的充满了跃跃欲试期待感时,尚嬷嬷却出乎了她们两人预料的......和软。
整日笑眯眯的,从没跟四姑娘说过一句重话。
每日只在早上教四姑娘规矩。
甚至教了还没两炷香的功夫,就立即扶着四姑娘去休息。
等休息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接着又开始教.....
不仅如此,这位尚嬷嬷还专门去前院求见了主母。
也不知尚嬷嬷是怎么说的,如今纹禾院的膳食那是完全不同了。
甚至四姑娘每日午休起身后,还会喝上盏燕窝。
嗯......尚嬷嬷如此卖力的卷,卷的康嬷嬷心态失衡,这几日甚至直接病倒了。
“又来了。”
看着林嬷嬷给陈琇熏香的细娘,捂了捂额头,:“这老嬷嬷当真是不累。”
陆娆飞到陈琇的身边,:“琇姐儿,这嬷嬷来了这么久,和你说话的时候可丝毫没当你是个疯子或是傻子。”
“这段日子我细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她从一开始就笃定你没疯。”
“可她既不试探也不捣乱,只管每日里把你捧上天,你说她想干什么?”
门口的尚嬷嬷躬身笑着,:“姑娘您可起身了?这燕窝放凉了只怕不好。”
陈琇倒是半点也不慌,:“只要不是来立即就弄死我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旁人要想起了害人的心是挡不住的,与其惊惶惶的揣测,还不如坦然应对。
就如陈琇她自己,不也是暗地里时刻不停地磨着一柄锋利的杀人剑,擎等着亮剑背刺她父亲陈谦的那一日。
你说就连这样机敏的陈大人能想到她这个‘不堪一击’小女儿,藏着一颗这样毒辣的心吗?
防不胜防。
所以陈琇现在从不揣测旁人为何害她的心思。
藏一辈子也就罢了。
若动手,她只愿对方唯死而已。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琇回应,已经习以为常得尚嬷嬷端着燕窝进了里屋。
她一面笑着将燕窝捧给陈琇,一面笑着道,: “姑娘,外头观景湖的里的荷花开的正好。”
“姑娘这几日总在屋里学规矩也不免觉着烦闷,不如趁着今日日头好去外头看看?”
说着话,陈琇都能嗅到尚嬷嬷身上浓重的艾草味,甚至接过燕窝时,也能瞧见她指尖上被叮咬的红肿块。
夏日里,纹禾院里的蚊子忒毒,便是熏艾挂香囊都很少见效。
不过今年陈琇却很少觉得热,有时夜里她摸摸自己,触手温凉。
再有林嬷嬷调香的手艺,她愣是没觉得被咬过。
抬头看了眼窗外,陈琇点了点头,:“好。”
连带着彩云和逐月,几人去了观景湖旁。
观景湖畔,这就是尚嬷嬷为陈琇选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此刻,陈琇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这片观景湖不大,可里头的荷花却开的正盛,还有游鱼在莲叶下穿梭。
说来也是可笑,这三年,陈琇住在这纹禾院,吃着潮湿和蚊虫的苦,却好像从来都没来此处赏过景。
被草草圈住了,她就当真一动也不动,丝毫不敢迈出圈子半步。
又热又闷的尚嬷嬷却没有赏景的心情,满心燥热的她,眼神不住的落在盯着陈琇看。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水畔风来暗香满,尚嬷嬷一时都分不清这是荷花飘过来的香气,还是陈琇身上送过来的。
看着这样的陈琇,尚嬷嬷刚开始都想不通,她们大姑娘为何要将这样一个姿容绝盛的庶女接到身边。
这不是嫌日子过的太安稳,存心给自己添堵吗?
直到府上说四姑娘是个‘疯子’。
敛霜又道必定得保证‘疯了’的四姑娘进府。
讲真的,这几日看着陈琇的尚嬷嬷,她腰弯的越低,越是看着陈琇清浅的神色。
她就越忍不住开始想象将陈琇亲手浸在水中,看着她不断挣扎的模样了。
陈琇的脑后没长眼,可她身边还有三双眼睛。
陆娆虚虚的坐在陈琇的肩膀上,正对上尚嬷嬷直勾勾的眼神,:“琇琇,这老嬷嬷怕是恨不得用眼睛将你扔进这湖里了,更恨不得亲手撕了你。”
“啧啧,是有点邪门。”
细娘围着陈琇转了几圈,:“这老嬷嬷也罢了,横竖年老体衰,又少了个物件,到底不能对你做什么。”
“可外头那些个揣着色胆的......野狗恨不得也撕碎你,琇琇你可撑不住。”
觑着陈琇的脸色,细娘看向了林嬷嬷,:“如今我也不愿意直接上到|琇琇的身上控制她做这些事,嬷嬷,你有没有什么好些法子?”
林嬷嬷:......
“让我想想。”
***
时间越靠近八月,如之前那般露面的贵女已经没有了。
整个京城重又安静了下来,但这安静就像是堵在火山口的沉寂。
新的联姻关系即将重新展开,而圣上,也必定是要选新人入宫的。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相互牵连着。
旧人辗转反侧,新人则揣着青云志,跃跃欲试。
八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