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Chapter 59 无妨世人但说他……(1 / 2)
卧室宽阔, 灯盏明亮,鹅黄色的光束轻落在静静相拥的两人,玻璃吊灯倒映出彼此身影。
至今盛穗才彻底悟得, 伴侣相较于密友,原来还多有一种更加深刻的沟通方式。
她事先摘去了周时予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 本意只为了能将隐藏镜片后的黑眸看得分明清楚。
很快却意外察觉,今夜寡言沉默的男人, 似乎要格外凶狠些。
周时予不再如往常那般哄着她、羞人情话说到盛穗耳尖粉红,全程一言不发,双眸漆黑。
男人薄唇轻抿,光洁额前泛起汗滴的禁‘/’欲模样,在盛穗眼中只会成倍诱蛊。
无法否认的是, 周时予实在长了一张太具有欺骗性的脸。
让包括身上在内的所有人, 都不禁生出慕强之心, 只想依靠躲藏在周时予撑起的保护伞下, 寻求庇护。
周时予总该是无坚不摧的。
久而久之, 再没人会想, 如果是周时予感到疲累、如果是周时予遇到难以承受的苦痛,又该是谁来哄哄他、为他疼惜地舔舐伤口。
“········穗穗, 你最近总是这样看我。”
在男人的沙哑低声中, 盛穗因亲吻而飘远的思绪被终于拉回现实, 头被温暖干燥的大手护住头顶。
恍惚中,她抬眼对上男人的沉沉黑眸,听对方继续道:
“就像现在这样, 眼神总是很悲伤。”
盛穗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分明不是受痛的那个人,只是有些晕而已, 怎么会感到悲伤。【这里真的没有脖子以下的任何亲密互动,求求别锁了】
前额相抵,她抬手环住周时予脖颈,快要被对方的皮肤温度灼伤,轻声道:
“····你是不是在我眼里见到自己,所以才觉得悲伤。”
又是一阵沉默,盛穗话落,就感觉男人双唇又压落在她嘴角,似乎在用这种方法,徒劳地想叫她住口。
闭上眼,她嘴角有些隐隐作痛,轻轻吸着气喊男人名字:“周时予,其实你也会委屈、也会害怕,对不对。”
就像盛穗不想生来懂事,周时予同样从孩童长成,怎么会生来就无坚不摧。
所有外人面前展现的坚韧与强大,不过都是肩背上的道道鞭痕、以及手腕上的重叠刻疤堆砌而成。
周时予说她面露悲伤,盛穗却想,男人或是不自知地将她当作情绪抒发口,这才肯崭露一份片刻的脆弱。
心脏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盛穗艰难抬头,迎上周时予温热的唇:
“周时予,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盛穗记得清楚分明,同样的话,她曾一字不落地对丈夫说过。
那时她被过去的苦难困绕住,忍不住地总想着,如果能早些有眼前人陪伴该多好,那些暗不见光的日子就不会如此难熬。
她再清楚不过,周时予总是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
这番话到今天也同样适用,不过是身份调换。
如果能再早些遇到周时予该多好,如果十三年前他们没有错过、如果她将他记牢,该有多好。
至少她能陪在他身边。
哪怕仅仅如今晚这般,单单只是她嘴上逞能,也好过让周时予独自承受那些昏天暗地的过往。
念及此,盛穗又要痛很先前软弱无能的自己。
周时予落下她/月要/窝的左手一如既往地带着钢表,特质的表带是冰冷铂金,随着男人掌心用力时,冰冷的铂金表几乎要嵌进盛穗皮肤。
盛穗突然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铺天盖地的痛卷席而来,令人窒息,让她几乎要落泪,本就绯红的眼眶泛上泪意。
周时予总是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
下一秒,男人不再想要多占有她一分,搂抱着盛穗坐起、悉心用绒被裹好,只为能看清她的脸。
“...…...我不委屈。”
男人十指骨节分明,温柔插‘////’入盛穗柔软发间,薄唇吻过她湿润眼角,嘶哑声线掺杂几分急急心切:
“小乖别哭,我会心疼。”
盛穗早不再是过去的乖巧听话,压抑太久的反叛期逆生长,都敢和于雪梅对峙吵架。
现在周时予越不许她哭,她就偏偏要掉眼泪。
头枕在男人宽阔肩膀,她一滴眼泪滑过周时予伤痕累累的后背,控诉道:
“我刚才和你说这么多话,你怎么都不理我。”
面对盛穗几分娇蛮态度,周时予反而又无限耐心,揉人进怀时沉沉道:“其实这些年,我常常去寺庙祈福、许愿。”
“我一次次向神明祈求,希望这个世界对我的女孩好一些、再好一些。”
两人面对面拥抱、看不见彼此的脸,周时予轻拍着盛穗纤瘦后背,深吸口气。
尾音轻颤,他语气颇有些无奈:“你倒好,怎么总想要自讨苦吃。”
从前总觉得盛穗痴钝、久久未曾察觉他深切爱意;现在却宁可她不要太聪慧敏锐、无需点拨都能无师自通。
社会是座无形牢笼,身处其中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周时予自知,他已经能很好的以“正常人”的身份融入其中。
其实只要盛穗不再深究、哪怕仅仅只将病留在家里,四面八方的言语和眼光就会被一扇家门拦在门外。
盛穗却执意要推门出去。
自此,她眼中就不再是匆匆路过的人群,而是时刻要去想,旁人是否在用异样眼神注视着她的爱人。
不懂和装作不懂,是全然两样的世界。
分明有更轻松过活的方式,周时予不想她背上如此重担。
“········就像你对我好,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含着鼻音的女声拉回思绪,周时予听见趴在他肩头的盛穗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
“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也很感激。”
周时予是亲眼见证,爱人一路以连他都惊叹的飞速成长,心中仍旧感慨万分,抬手将盛穗粘黏在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温声道:
“我只是觉得,人成长的过程太痛苦了。”
“如果可以,盛穗,我希望你可以只做自己、可以一直做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希望她永远眼底带光、永远唇边带笑。
一如十三年前在医院那日惊鸿一瞥,自此,便是他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