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1 / 2)
太近了。
卧室内静悄无声, 盛穗无措地缓慢眨眼,耳边只剩下自己压抑又慌乱的喘息,掌心发汗。
周时予侧躺在身旁, 薄唇几次似有若无地蹭过她发丝,滚热悠长的呼吸扫落在她脖颈,暧昧缱绻。
只有她掌心下,剧烈跳动的心跳出卖男人此刻心旌摇曳。
“盛穗。”
微哑低声在耳边响起,吹过耳廓带起阵阵痒意;盛穗忍不住转身, 见周时予仍闭眼, 近距离带来的压迫感消散大半, 不由松口气。
“今天晚上,你能来主动找我,”周时予的温和声线总是最佳抚慰剂,“我很高兴。”
盛穗夜间门双手最容易发冷,现在被男人大掌捂热, 垂眸“可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话音刚落,近在咫尺的男人忽地睁眼,黑眸撤去镜片遮挡后,盛穗终于能看到除去温文儒雅以外的其他情绪。
似是疼惜,又像在极力隐忍什么。
最后,周时予也只是抬手, 仔细为盛穗盖好滑落的羽绒被, 将她半圈在宽阔臂弯中
“没有人结婚,是为了学会如何独立。”
见她目光怔怔,周时予黑眸微动又闭上眼,哄孩子入睡一样, 耐心地轻拍她后背“以及能被你需要,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
独身孤寂太久的人,总会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温暖。
身体不再僵硬,盛穗目光刻画着丈夫俊朗五官,抿唇手指微蜷,默默朝周时予的方向凑近了些,等待男人心跳一点一点重回平稳。
两道交缠呼吸声中,她轻轻唤道“先生。”
“嗯”
“其实白天我说谎了,”鼻尖是令人心安的冷木幽香,盛穗缓缓闭上眼睛,“拥抱不会让人没办法呼吸。”
却会让人感觉到久违的幸福。
和预想的失眠不同,盛穗当晚睡的酣畅安然,早晨自然醒的时间门比平时还晚。
意识回笼,她睡意朦胧看着眼前陌生环境,身边宽阔的大半张床上空无一人。
迟钝回想起来,她昨晚已经搬来周时予家里。
门外传来隐隐勾人菜香,盛穗正要坐起身,却发现身上的棉质睡衣不知何时卷上来,露出平坦小腹,甚至一对圆润雪峰也半掩半露。
清晨六点半,她忽地红透脸。
她睡相并不太差,唯一一点就是每晚不论怎样睡去,早上再醒来时,总会发现身上衣服向上卷起,睡衣睡裙都难逃一劫。
平日一个人睡无所谓,昨晚搬来匆忙又紧张,睡前根本顾不上睡衣上卷的问题。
她甚至还睡在周时予怀中,那岂不是整个月匈都贴着他
不敢再想,盛穗绝望闭上眼,挫败将头深深埋进枕头,试图逃避惨痛现实。
推门声响起,周时予进屋,就见刚睡醒的人恨不能用被子裹住自己,却顾前不顾后,后腰处的衣摆随着动作上蹿,露出一截软韧细腰,微微下塌的腰线诱人。
“早。”
不动声色别开视线,他走去床边拉过被角,遮掩那片惹眼雪白,询问“你平时一日三餐,都吃多少克碳水”
盛穗还沉浸在羞耻中,冷不丁听见提问,乖乖回答后才反应回神“你在准备早饭吗。”
“随便做点,”周时予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你想再睡一会,还是起来打针、二十分钟后吃饭”
一型糖尿病患者的生活习惯和正常人不同,饭前需要提前注射胰岛素,每餐摄入额碳水化合物量也要精细计算,就连最日常的米饭包子和面包糕点等升糖快的食物,都要尽量少碰。
盛穗早餐向来是十年如一日的两片全麦面包做主食、搭配一杯全脂牛奶,再外加水煮的青菜和鸡蛋。
简易清淡,但胜在营养齐全,她又是吃饭向来对付的人,早就习惯清汤寡水。
门外香气诱人,盛穗猜想周时予说的随便弄点,大概是点了丰盛外卖、送来后再加热端盘。
毕竟是丈夫有心点的早餐,哪怕是些升糖高的食物,她也该珍惜这份心意。
如此想着,盛穗关门在浴室里扎手测血糖、注射胰岛素后,仔细将带血的测试纸和针头都用纸仔细包好。
并未将纸丢进脚边垃圾桶,而是走出浴室、放进化妆台她的挎包内胆。
高中住宿时,盛穗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生病,会很小心藏好纸包的针头和测试纸,早已成为下意识行为。
放好纸包,她换好衣服从卧室出去,见到餐厅忙碌的男人背影,猛然愣住。
她怎么都想不到,周时予竟然清早起来亲自下厨,甚至还是看上去十分复杂的食物。
大理石台上,透明碗中是切成细碎的胡萝卜、炒蛋、韭菜、虾滑和木耳,掺入酱料、搅拌均匀后又加葱花去腥。
馅料被男人用瓷勺挖出,放在薄薄的手擀馄炖皮。
周时予从另外碗中拿出去过虾线的留尾嫩虾,盖叠在色泽鲜艳的馅料上,最后薄皮合拢,将大虾蒸饺放进蒸锅,点火。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看清男人手里是升糖慢的全麦面、而非精细白面,盛穗忽地觉得,周时予的细致程度已经到恐怖如斯的程度,连她作为患者都比之不及。
她得病十三年,人生第一次要吃全麦面粉做成的蒸饺。
听见她脚步声,周时予带上手套,打开温火炖煮的砂锅锅盖,盛了碗冬瓜口蘑汤给她“先喝口汤,早上暖暖胃。”
在餐桌前坐下,盛穗先是看了看眼前浓稠鲜嫩的暖汤,又看男人将切好的西柚的端上桌
没记错的话,西柚也是对糖尿病最友好的水果之一。
盛穗注意到擀面板旁放着一只食品称重电子称,哑然几秒,错愕到敬称都忘记
“你不会水果和蒸饺,都称过重量吧。”
碳水化物的计算简单却繁琐,要称量出食物总重,再按照每一百克重碳水含量来计算总碳水,最后将各食物碳水加合,就是每顿摄入碳水。
面对她诧异不已,周时予依旧轻描淡写“随手过称而已。”
眼前热汤白雾升腾,看的盛穗有一瞬恍惚。
炒菜、蒸虾饺还有炖汤,现在时间门还不到七点,这些菜怎么都要五点就起来弄。
受宠若惊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心情,盛穗嗫嚅半天,只想到唯一可能“你平时,也这样早起做饭么”
“偶尔,”周时予将偷爬料理台的平安抱走,从蒸锅中端出虾饺,“家务我只擅长做饭,清理方面并不很会。”
听到终于有她能做的,盛穗忙自告奋勇“我可以帮忙的。”
“好,不要太辛苦,”周时予见她汤碗快见底,眼底泛起笑意,“还要么。”
盛穗很少早餐吃这么多,热汤暖身,西柚清甜,虾饺一口咬下去更是汁水四溢,甚至在周时予告诉她只能吃8只虾饺的情况下,偷偷多吃了两只。
吃饱饭足,她主动要求洗碗“今天周末,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昨晚”
清晨睡衣卷起的尴尬记忆突然涌现,盛穗低头刷锅,声若蚊蝇“我昨晚没做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
果断否决令她松气,盛穗正感叹男人心善,就见倚墙的周时予走到她身边,弯腰替她将滑下的衣袖一层层卷起,低音暧昧又顽劣“不过”
“我应该能独自给周太太买xiong衣了。”
“”
果然贴心什么,都是假的
周末两人都不用上班,午饭过后,盛穗要回出租屋打包搬家,周时予也要去公司处理工作。
男人还是将车停靠在小区门口,没有坚持亲自送盛穗上楼,只在她下车不久后,打来电话。
盛穗疑惑接起“先生”
“今晚有个饭局,要晚点回家,”听筒里,周时予声音沉沉,“出门没带钥匙,到时可能要你帮我开门。”
阿斯顿马丁还停在小区对街,盛穗本想说她可以送去钥匙,但转念想她大概回家更早。
于是答应道“好。”
随后通话沉默下来,她以为周时予有话要说,几秒后却是挂断。
回到出租屋,盛穗搬出大型收纳盒,着手整理物品。
她将东西按照使用频率,分门别类地收好,时而起身环顾四周时,总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有余,就要这样搬走了么。
半小时后,只听门外匆忙脚步声,随后是肖茗兴冲冲推门进来,笑容满面。
见盛穗在收东西,连忙将人拉走“宝,我们不用搬家了张涛已经被狠狠收拾了”
盛穗不解。
“昨天我到家没多久,就收到张涛的领导电话,还为了他性骚扰的事给我道歉。”
“领导让我别担心,”肖茗拉着盛穗的手,难掩语气兴奋“说他昨晚连夜派张涛去外地,一周后再把他派遣到非洲去简直比解雇还大快人心”
问起突然处理张涛的原因,肖茗也不大清楚,听说是公司有新项目要问世,如果性骚扰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盛穗仍直觉不对劲。
真想处理张涛摆脱麻烦,当场解雇无疑是最优解,何必先把人调派到外地,又再弄出国,不是更像包庇么。
这一套大费周章的操作,到更像是想尽办法,尽快把人从魔都弄走。
事件发酵之快、解决之迅速,盛穗总觉得又和周时予有关;但她昨晚只说过朋友遇到麻烦,从未谈过张涛姓名,连肖茗是受害人都绝口不提。
怎么可能追溯到这么远。
大概是她太多心。
坏人终被惩戒,肖茗欢呼道“现在张涛滚蛋了,我们就可以继续住这套房子了”
她昨晚借住在表哥家,虽然住宿条件好上许多,还不收房费,但没和盛穗待在一处,总还是觉得寂寞。
肖茗兴奋规划晚上吃火锅庆祝,却见盛穗坐在床边发愣,出神看着收到一半的纸箱,满脸犹豫不决。
“怎么愁眉苦脸的,”她上前捏盛穗柔软脸蛋,“等会一起去超市吧,反正也不用搬家了”
“肖茗。”
脑子里有两道声音不断打架,盛穗挥散杂念下定决心,抱歉道“我可能还是要搬出去。”
为了她搬进来,周时予连家里衣柜都收整好,显然是默认她会长期入住。
如果她需要男人时就来、用完后就走,到底是把周时予当做什么。
肖茗想不通“为什么还是安全问题”
“其实,我昨晚是借住在相亲对象家里。”
听得肖茗猛地抽气声,她狠狠心继续“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一直住在那边。”
盛穗没说所谓“相亲对象”是周时予,是因为她清楚肖茗多渴望成禾的投资款;只是她实在没资格插手、也不认为周时予会为她改变主意,坦白反而会让肖茗空欢喜一场。
肖茗惊愕张大嘴久久没回神,不过也看出盛穗不想多谈男方身份,满腹疑惑,最后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能问问,为什么不选我哥么,”肖茗连忙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感觉我哥人品还行,有房有车年入小百万,重点是他很喜欢你。”
后半句她没敢说;在肖茗心里,只要她哥足够持久,盛穗最后会和他修成正果。
“我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感情问题上,盛穗向来坚定,“他对我好会让我愧疚,感觉像在利用别人感情,从而利己。”
肖茗试探道“那,你和那个相亲对象,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我们很符合彼此对婚姻的需求。”盛穗只能这样回答她。
她和周时予认识不过短短几天,就能拥有爱情吗
盛穗觉得不会,或者说,比起热烈却短暂的爱情,她更需要相敬如宾的持久耐损。
肖茗对情爱比她更不通,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拉着盛穗去超市,表示搬家可以,但晚上必须陪她吃顿火锅。
超市内人声鼎沸,肖茗听完盛穗的相亲过程后,从保鲜立风柜中拿出两盒牛肉片,感叹“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完,我总觉得他太完美了。”
“他的成长环境应该很好。”盛穗试图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