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聚首雁门关(2 / 2)
郑安一听其言,老脸一红,就算心中尴尬不已,也只得先硬着头皮驱车上前。车中那位火爆脾气的荃姐可见不得自家人憋屈,探头骂出半句:“你这不念旧情的败家弟子,还有脸指责起安哥儿的不是来了……”紧接着却被车内的主子一把拦下,不让她再多言。
李骁轺等人对此只知茫然,暂且在一旁观望戒备。岑参亦下车上前,虽大概猜测到对方所作为何,但仍有礼有节地知会道:“想来是郑家娘子车驾吧?岑某人现要务在身,之前已如实相告……方才城门处,三位应已看到,此行凶险,岑某真无力他顾,更恐连累三位,想来还是另选他路去投为好……”
沉默一阵,车内郑末雪的声音才传出,细细言道:“岑公所说,小女子当然明了,只是确实已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此后若有任何变故,我三人一力承担,只需让小女子同行,自不会连累公之要事的……”
其实郑家三位若要跟随,大路朝天,岑参也无阻碍的道理,故而沉吟半晌后,哀叹一声,吐出话来:“既如此,岑某也不再拦阻……只是若生死关头,岑某和林护卫当先救所托要人……三位见谅……”
话已至此,岑、林二人抱拳告辞,重回队伍中。经一番解释后,三辆马车前后并作一队,算是面上守望照应,实又互不干涉,西行一昼夜,赶出两百余里,终达先前定下聚头之所,正是西去远别者,“乃至雁门关”……
唐初之时屡有突厥内犯,因雁门关此地“东西山岩峭拔,中有路,盘旋崎岖”,常做驻军要所,置关绝顶,守边戍卒众多。后北方渐平,战事不繁,又占西陉处要道,逐渐发展为一方重镇。
关口执勤的守军军头,坐于城门角阴凉处,正嗍着一碗酢浆酱肉汤饼,弄得阵阵陈年酸香弥散于门关周遭,让过路的旅人无论饱食或空腹者,皆满口生津,却不敢多生闲言碎语,只求早些过关。
这时林、岑二人从旁闪出,穿过行旅队伍后,来到军头旁出声招呼。军头前日便见过二人,知晓对方身份,忙放下碗来,往嘴上一抹,起身唱个喏道:“……掌书记来了两日了,数次前来问询真是幸苦。小的今天当值,也暂未见掌书记友人过关……其实若将此事直接报于本关太守,相信可广发人力,更快打听到消息……”
“有劳军头提点,如此小事不敢劳烦太守……只是这几日请军头多上点心,再留意一下我那走散的好友才是,岑某人感激不尽……”现下晋阳一事想必已传出临近各州县,岑参又哪敢大张旗鼓地托人寻找。
二人这边客气之时,林大郎也未闲着,正立于一旁小丘上,仔细查看来往行人样貌打扮,似想要从中找出些什么端倪……正专注间,耳畔居然传来一阵男子说话声,竟是有人在他毫无察觉前便密声传音与他。惊吓于对方功力的同时,也听到那相熟嗓音说道:“小子,老夫无碍。此处人多,难免走漏消息,你二人先前往落脚处,我自会暗中跟上……”正是来源于多时不见的裴勗之气息。
既已等到传信,林欠亦不含糊,立马动身折返。在岑参耳旁低语几声后,二人忙向军头告辞,装作无事般镇定返回,直往雁门关外前腰集里一处暂作躲藏的小庄园内步去。
此处院中有三间旧房舍,几路人在此候了两天,虽不说亲密,也逐渐往来搭上几句话语,只是都不敢曝露身份罢了。唯赵月奴性子活泼,时不时向着郑末雪那方问到几句家长里短,尤其是对郑家娘子掩面不示于人前尤为好奇,却也知分寸,不做深究,两方人倒还相安无事。
岑参二人刚一归来,众人便将探求的目光递上,只是并未得到岑公答复。这时林欠却未关中门,只细看着门外动静,直待一道人影几个错落间便来到院中,他才让出身来,将客人请入室内。
一见裴勗出现,赵月奴等人皆放下担忧,上前关心起来。只是他宗师目力何等尖锐,一下便扫到陌生的郑家三位,忙警惕起来,让岑参交待个明白后,才将这几日悬吊的心宽下些……
见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袍衫上,更添不少污旧破损,想来当时在愈来愈多的兵力在晋阳城中多般围追堵截之下,凭他此等本事,也脱身不易,需大耗功力才可。只是现下这宗师本人倒不想休息,只是先安抚诸人后,便拉过岑、林二人到角落处,悄声道:“裴某先行谢过二位义士了……此番若非二位机敏,纵使我与泓兄如何施展,恐都难以保全赵家众人……今已出这雁门关,入岚州后,再赶上几日路程,逃至关内道,加之裴某这两日有意迷踪惑敌之计,想来应可拖延一阵,终将他们送至岑公好友之处……”
见对方投来感谢的目光,林欠心中倒是有些心里怪异,未作回应。只岑参抱拳敬道:“裴兄切勿如此……裴、王二位敢为天地公义出手,岑某却只能助以小事,实在汗颜……若真要感谢,请日后有缘路过安喜县时,代岑某谢过我那郭乂兄弟才是,若非他曾递信于我,告知有此番关系,又飞哥传书,帮忙联系他族兄,想来岑某亦不知怎生出力才好……”
“该当如此,裴某此行之后,必当亲往拜会郭兄,以表感激……只是目下当尽快出发,恐迟则生变,一日未将赵氏一脉送到安全之地,某家一日难以安心……”裴勗拼杀在前,赶路在后,连岑参让他休息片刻也顾及不上,催着众人再收拾起行装来,备好粮水,登程趱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