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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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没有猜错,阴弘智和燕氏就是为了燕弘信的死而来齐王府的。
别说燕弘信是燕氏嫡亲的兄长，阴弘智的大舅子，就算不是,那么他死了,阴弘智也得来齐王府走一趟的。
因为当日燕弘信就是由阴弘智介绍给齐王这个外甥的,明明当日齐王热情地接待了燕弘信，来到齐州之后更是将他视为心腹,一直以来燕弘信在齐王那儿都十分得脸。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齐王府的人今天将燕弘信的尸身给他们送回来，并且言语之中透露了齐王对燕弘信的厌恶之后，阴弘智和燕氏才会连给燕弘信操办后事都顾不上，就匆匆来了齐王府。
阴弘智是来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而燕氏呢？则带着几分来质问的态度。
毕竟那可是她嫡亲的兄长啊,昨日他们还一同用膳，一同聊天说笑，结果转眼间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死得那般惨烈痛苦，如此一来,作为妹妹,燕氏又怎么可能不帮自己的兄长讨回一个公道？
阴弘智了解自己的妻子，甚至她和其兄感情甚笃，因此一开始他是不想让她跟着他一块来齐王府,因为阴弘智担心还没有搞清楚燕弘信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得罪齐王的,燕氏就先得罪了齐王。
虽然说齐王是阴弘智的外甥，但是他这位外甥可不是普通人，如果齐王不是李世民的儿子,不是大唐的王爷的话，那么阴弘智一个做长辈的当然不怕得罪他了，毕竟舅大娘亲嘛，但是偏偏没有如果。
所以不怪阴弘智对待齐王这个外甥的态度不像其他舅父对待外甥那样。
只是阴弘智有心想要留下燕氏，甚至以要给燕弘信处理后事为由企图绊住她的手脚，燕氏却不配合。
“大郎，那可是妾嫡亲的兄长啊，如今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妾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如果连妾都对他的死不闻不问的话，那么即便妾现在就帮他风光大葬，他也一样死不瞑目的。”
燕氏和阴弘智都成亲近十载了，孩子都有了俩，那么燕弘信作为燕氏的兄长，他肯定不可能至今未婚。
不过燕弘信的妻子嫁给他后还没有为他开枝散叶便早早去世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燕弘信并没有续娶，膝下也并没有一男半女，如此一来燕氏可不就是燕弘信唯一的亲人了吗？
毕竟他们兄妹二人和阴德妃、阴弘智姐弟两人一样，也都是父母双亡，家中再无其他近亲。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即便阴弘智不同意，燕氏也仍然坚持要和他一块去齐王府，“况且我兄长的为人大郎还不了解吗？最是稳妥不过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得罪祐儿？明明他与祐儿的关系极好的不是吗？”
燕氏这话虽然有偏颇，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
燕弘信或许不是一个稳妥的人，但是他绝对是一个会审时度势之人，要不然当日阴弘智也不会将他介绍给齐王了，虽然他这么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燕弘信是燕氏的兄长，但是更大一部分原因却是因
为燕弘信本人并不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且燕弘信昨日登门的时候阴弘智也在场，他言语之中并没有透露出他和齐王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相反谈起齐王的时候，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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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弘智知道他这个大舅子混迹江湖多年，做事向来是不拘小节的，比如说处理权万记的事，一般人是不可能像他那么做，不是因为下不去那个手，而是碍于脸面，怕自己被贴上下作的标签。
但是燕弘信就不怕，所以他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迅速成为齐王的心腹，得到他的宠信那也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考虑再三，阴弘智还是将燕氏带上了，只是在去齐王府的路上，他再三提醒她：“我们这次去找祐儿那是为了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不是去找人算账，况且祐儿的性子你也了解，且不说舅兄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得罪他了，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得罪祐儿了，他也不可能对舅兄下这样的死手。”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燕弘信只是齐王名义上的长辈，但是阴弘智却不是，他是他嫡亲的舅父，也是唯一的一个。
因为当年阴世师劫杀了唐高祖的第五子李智云，又捣毁了李家的祖坟之后，唐高祖攻破西京大兴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将阴世师以及三族都诛杀殆尽了，只留下阴德妃和阴弘智姐弟两人。
而阴德妃当年被唐高祖赐给李世民后，这么多年下来只有齐王一个儿子，所以不仅齐王只有阴弘智一个舅父，阴弘智也只有齐王一个外甥，他们舅甥两人的关系向来很好。
所以哪怕自己的大舅子死了，将他的尸首送回来的人又透露出了齐王对燕弘信的不喜，阴弘智都没有怀疑过燕弘信是齐王害死的，更没有怀疑过燕弘信是齐王亲手射杀的。
燕氏知道阴弘智所说的不无道理，所以她点点头就答应下来了，只是她没想到去到齐王府后，齐王竟然对他们避而不见。
别说燕氏了，就连阴弘智听到下人说齐王不舒服，让他们改日再登门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这话真的是殿下说的？”
“阴长史，小的也不敢乱传殿下的旨意啊。”
阴弘智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仍然不敢相信齐王竟然对自己避而不见。
“大郎。”生怕阴弘智真的转身就走的燕氏拉住他的袖子道，“你既是齐州的长史，又是祐儿的舅父，如今他不舒服，身边又没有长辈照顾，我们如何能直接离开呢？要是让阿姊知道的话，只怕她也会责怪你没把祐儿照顾好。”
燕氏原本觉得阴弘智说的有道理，再怎么样齐王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但是他现在却对他们避而不见，这可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如此一来，燕氏很难不怀疑齐王是不是心虚了？
至于为什么心虚？
燕氏一下子想到了燕弘信的死，她想难不成她兄长真的是齐王所杀？又或者说她兄长的死跟齐王脱不了关系？
阴弘智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他并没有流露出来，反倒是露出
() 了一副担忧的神色：“既然祐儿不舒服，那么我更加不能一走了之了，劳烦再去帮我们通传一声。”
阴弘智是齐王的舅父，又深得他的信任，所以他这么说，别说下人硬着头皮也要帮他再通传一声了，就连齐王硬着头皮也得见他们一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阴弘智和燕氏两人终于得见齐王，却被他那一身伤给吓到了，尤其是他脖子上的伤和手上的，还没有靠近，他们就闻到了齐王身上挥之不去的药味，可见他伤得有多重了。
“祐儿，这是谁伤的你？”阴弘智原本还以为齐王说他不舒服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哪里想到竟然是真的？
“没有谁。”齐王并没有将李来仪供了出来，只是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任谁一听都知道齐王没有说真话，燕氏的眸光闪了闪，旋即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开口道：“祐儿你跟舅母直说，你的伤是不是我兄长造成的？如果是的话，那么他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了。”
她这么说并不是要往自己兄长身上泼脏水，而是从齐王的态度中她猜到了他身上的伤肯定不是燕弘信造成的，因为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何必帮燕弘信遮掩？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齐王身上的伤不是她兄长造成的，那么为什么最后死的人却是她的兄长？
燕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逼齐王将真相说出来。
“是啊，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舅兄昨日才说你们今日要到庄子上去游玩，怎么不过一天的时间，你们死的死，伤的伤？庄子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齐王是自己的外甥，燕弘信是自己的大舅子了，就算他们不是，阴弘智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舅父你们别问了。”齐王却什么都不想说，“至于燕弘信那儿……舅父舅母你们就当他死有余辜算了。”
齐王只要一想到他有今天之祸，全因燕弘信而起，心头的火气就有些憋不住。
齐王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阴弘智和燕氏光是听着，就能够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出他对燕弘信的态度了，更别提齐王现在还直呼燕弘信的大名。
要知道燕弘信虽然算不上齐王正儿八经的长辈，但是因为他在齐王那儿得脸的缘故，再加上看在阴弘智的面子上，齐王一般都会给燕弘信一些面子的。
但是现在……
燕氏的心沉了沉，却故意道：“难道祐儿你的伤真的是家兄造成的？他怎么能这么做呢？虽然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但是这会儿我也不得不说一句幸好祐儿你的箭术了得，要不然死的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齐王朝燕氏看了过去，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带半分怨恨，反倒是满满的都是关心和担忧，当下齐王心里有些感动。
他来齐州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面燕氏作为舅母对他如同亲娘一般悉心照料，现在死的是她嫡亲的兄长，结果她没有怪罪怨恨她不说，反倒是庆幸死的人不是他而是燕弘信。
这么一想，齐心心底里难免冒出几分愧疚之情。
虽然他仍然觉得燕弘信死有余辜，但是难免觉得有些愧对燕氏，而且他虽然不想把李来仪供出来，但是他也不想替她背黑锅，所以齐王道：“燕弘信身上的那两支箭不是我射的。”
只是知道燕弘信身上那两支箭不是齐王射的，这对燕氏来说远远不够，她佯装吃惊：“不是祐儿你射的？你府上竟然有人的箭术在你之上吗？”
本来是没有的，齐王心想，但是现在有了。
别看齐王之前在李来仪的面前被她压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是那不是因为他的箭术不行，而是因为他心理素质不行而已。
李来仪的第一支箭虽然没有伤到齐王，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吓到了他，再加上小姑娘强势的态度和强硬的手段，才使得齐王处于下风。
如若不然的话，齐王就算是输也不可能输得这么丢人。
阴弘智知道燕氏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要从齐王的口中套出真正射杀燕弘信的人，他和燕弘信的感情虽然不像燕氏和他的那么深厚，但是那到底是自己的大舅子，再加上他们向来没有龃龉，所以犹豫了一下，阴弘智开口帮她一把：“是啊，祐儿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箭术高手了？”
齐王闻言，正想要随便扯个理由糊弄过去，却没想到门口突然传来李来仪的声音：“今天刚有的。”
听到李来仪的话，齐王一惊，而阴弘智和燕氏已经下意识循声望去，见到是一个面容陌生的女童，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祐儿，这位是？”看到李来仪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阴弘智总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她……”齐王正要给他们介绍李来仪的身份，结果没想到小姑娘却先开口了，“我刚刚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了。”
齐王：“……？？？”
偷听就算了，怎么还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李来仪继续道，“其实你们就是想知道是谁射杀了燕弘信的是吧？这个你们不必为难五兄，问我就行。”
燕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是谁？”
“我当然知道了。”李来仪道，“因为人就是我杀的。”
“你？”燕氏一愣，她也没有想到终于知道杀死自己兄长的人是谁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是你杀的？”
不怪一心想要为自己兄长讨回公道的燕氏这会儿却这个反应，因为她即便不知道李来仪的年纪，但是看她的样子，她也就十岁出头，而她的兄长呢？
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而且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所以即便李来仪亲口承认是她射杀了燕弘信，燕氏却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五兄可以帮我作证。”李来仪冲着齐王弯了弯眼睛，“五兄你说是吧？”
齐王觉得是不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上赶着承认做什么？
齐王为什么一开始对阴弘智、燕氏乃至对李来仪都选择避而
不见？不就是因为不想他们对上嘛。
如果死的不是燕弘信而是别的无关要紧的人，那么齐王当然不怕他们见面了，但是偏偏燕弘信是燕氏的兄长，是阴弘智的舅兄，而燕弘信又是李来仪亲手射杀的。
对于齐王而言，他们一方是对他照顾有加的舅父舅母，一方是捏着他把柄的妹妹，他们双方要是对上的话，齐王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帮哪一边，于是他就干脆选择回避了。
然而齐王哪里想到，他们双方都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方硬要见他，一方干脆拒绝了他的拒绝。
那齐王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破罐子破摔，李来仪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祐儿，她说的是真的？”燕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王，见他点头了，立马就扭头朝李来仪看了过去，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恨意。
在来的路上燕氏就已经反复想过了，如果亲手射杀燕弘信的人是齐王的话，那她要怎么办？
思前想后，燕氏都没办法下定决定让齐王血债血偿，不仅仅因为齐王是阴弘智的外甥，更因为他还是一个王爷。
如果燕氏是只身一人的话，那么她自然不怕了，但是偏偏她有丈夫，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她不得不有所顾虑。
但是现在得知射杀燕弘信的人不是齐王而是李来仪之后，燕氏立马就没有顾虑了，她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阴弘智抢先了：“五兄？祐儿，这小娘子怎么这么称呼你？”
“舅父舅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齐王道，“这是来怡妹妹，就是去年才刚刚认祖归宗的武夷公主。”
武夷公主？
得知李来仪的身份后，阴弘智立马就意识到为什么他看着她会觉得她有些眼熟了，因为她的眉眼既有些像李世民，又有些像已逝的文德皇后。
当下阴弘智就连忙给李来仪行礼：“臣见过武夷公主。”
见一旁的燕氏没有反应，阴弘智连忙提醒她，后者仍然有几分反应不过来。
燕氏原本以为射杀自己兄长的竟然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童已经够让她觉得难以置信了，没想到更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女童竟然还是一位公主？
这……
这让她还怎么帮自己的兄长讨回公道？
李来仪虽然不是王爷，但是她同样是李世民的孩子，燕氏即便再愤怒，她也知道谋害王爷是死罪，谋害公主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