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神都篇十四(1 / 2)
“机缘?”
杨锦夜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只匍匐于地的妖物,他在修行途中也算得上机缘满满,可他并不确定这时狼妖此事抛出所谓机缘一说,是诚心实意,还是缓兵之策。但转念想来,自己既然已经站在它面前,不妨就听它说说,若有不妥之处,自己随时可以取它项上头颅。这狼妖再蠢,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杨锦夜冷笑一声,伸出一指虚点狼妖,身旁佩剑便随主人心意飞出,悬停在狼妖身前,围着他由快转慢,徐徐旋转,这柄利器不时发出剑鸣以示警告,提醒它莫要造次。
狼妖被直指自己的飞剑吓得面无血色,身躯因恐惧而不住颤抖。遇上这种对于它们这般妖物而言,有着天然克制的神兵利器,便只能落个任人宰割的份儿。可它即便再如何惧怕这把飞剑,也不敢贸然提出让杨锦夜撤剑的非分条件,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飞剑的威压,小心翼翼开口说道:“回禀仙长,确实是一桩机缘。”
“说说看,你是怎么获得这桩机缘的?”秦慕羽挑了一块空地坐下。他始终将从那匹战马身上得来的战刀握在手中,没有丝毫放松。显然一旦发现这头妖物有说谎或逃跑的苗头,就要暴起杀妖了。
狼妖为了活命,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但它似乎耻于开口,扭捏了好一阵子才将自己如何获得这桩机缘的过程说与两人听。
这头狼妖,自号符离野叟,在欛州境内一处荒废已久的古庙中独自修行,数百年来与世无争,与山上山下秋毫无犯,勤勤恳恳修行。
大约在半年前,一位鹤发童颜,身着麻衣的老者牵鹿上山。在不知这座古庙已被符离野叟占据的前提下,叩响山门,为自己和坐下那只麋鹿讨要水喝。
这头狼妖见多识广,在看到老者所牵麋鹿是那种世间罕见,食之可助长修为的四角麋鹿后,突然心中贪念竟如野火燎原难以压制。它强压心中贪欲,不动声色地自庙中取来两碗井水,在递给老者的那一碗井水中施了令人昏睡的秘术,而另一碗水则由它亲手去喂麋鹿。老者在饮下碗井水后便倒地昏迷了过去。
而狼妖见迷晕了老者,便迫不及待地显出真身,将那惊慌无措的麋鹿一口吞下。可待变回人形,再回头寻找那位老者时,本该倒在地上的老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就在狼妖困惑不解时,在山路的尽头却又远远传来一阵蹄音和清脆的铜铃声。狼妖举目望去,居然又是一位牵着四角麋鹿而来的老人,与之前那位老者不同,这次牵鹿而来的是一位老婆婆。狼妖见到四角麋鹿,刚刚才压下的欲念再度暴起。方才一击得手,它便打算故技重施。
当老婆婆叩响山门时,化作人形的符离野叟便迫不及待地将山门打开。那老婆婆果然还是要了两碗水,一碗要自饮,一碗又要去喂麋鹿。狼妖急不可耐地又从庙内匆匆取来两碗水,自然而然地在给老婆婆的那碗水中又施以秘术,在把水递给老婆婆后,它又火急火燎地亲手去喂麋鹿。
老婆婆在饮下那碗井水后,如同方才的老者一样昏迷了过去。而狼妖则又显出真身,一口吞下了第二只四角麋鹿。当它大快朵颐之时,却没有发现一旁本该昏迷的老婆婆却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符离野叟在饱餐一顿,变化回人形后,才猛然惊觉,老婆婆也踪影全无了。
狼妖大惊,心中顿觉不妥,可为时已晚。腹内一阵剧痛传来,而它体内灵力被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艰难起来。而身体则不受控制褪去了人形,显出真身。之后任它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化出人形。
狼妖自知遇到了高人,只得伏地叩首忏悔,求那消失的老者与老婆婆宽恕自己的罪过。在它不断磕头求饶下,终于传来一声叹息。狼妖连忙抬头,见那踪影全无的老者与老婆婆双双出现在他面前。它磕头更快,力道更大,态度更为谦卑,以为这样就能更显虔诚,求眼前的两位得道高人怜悯,放自己一条生路。
那老者和老婆婆果然悲天悯人地看着眼前卑微到极点的巨大黑狼,又发出是一声长叹。两人同时说了句“罢了。”就见两个人的身体竟然渐渐融合,顿时古庙中华光绽放。这一幕诡异又神奇的场景,让符离野叟看得目瞪口呆。
片刻后光芒褪去,最终两位老人合二为一。一位身着鹿皮长袍,头戴四角鹿首,看不清真实面容,只见一缕灰须飘荡胸前的魁梧老者,出现在狼妖面前。
他眼神怜悯地看着在脚下乞求原谅的黑狼,说道:“老朽自号鹿家翁,本是路过此地向你讨要碗水喝用以解渴,不料你这畜生被贪欲蒙蔽,施法将我迷倒,吞食了我的坐骑麋鹿。我念你没有伤及人命,给了你第二次机会。谁知我再次登门时,你依旧被贪欲蒙蔽,没有闯过这一关。让老夫大失所望。念及你修行不易,故而留你一命,只小小施加惩戒,夺去你变化人形之法。希望你好自为之,再潜心苦修五百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再次修成人形。”
魁梧老者说完就要离去。狼妖哪肯就这样放任老者离去,它用前爪按住老者的裤脚,涕泪俱下,苦苦哀求,他死死抱住这颗救命稻草不肯松手。
老者不知是被它的诚意打动,还是感到厌烦,不得不妥协于它的死皮赖脸,思索片刻后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他拿出一张羊皮制成的地图留给狼妖,告诉他半年后的某日到地图所表示之地等候,到时自有天降奇物。狼妖只需将这奇物带回修行的古庙,他自会来取,届时也将为狼妖解去束缚,还他一身变化之法,并送它一桩益于修行的机缘。
符离野叟满怀感谢地答应了下来。它打开羊皮地图,那地图上赫然绘制着鹿林苑的全景堪舆草图,且在草图上注明了苑中各处要地及驻军的分布。最让符离野叟感到不解的时,在羊皮图的右下角专门有数行它见所未见的文字写就的,不知是关于什么的记载。自号鹿家翁的老者告诉它,这是关于那桩机缘的预言,在向狼妖交代了一些关于预言的隐秘之事后便飘然远走。
老者走后,狼妖却愁眉不展,他隐约感到这趟鹿林苑之行将生死难料,前途未卜。在大恒修行生活的数百年间,它自然知晓有着一群被大恒皇室豢养在鹿林苑里,用以降妖荡魔的那些神秘兵修,那可是自己这类妖修的天敌。曾有相熟的道友就枉死在了这些杀妖不眨眼的兵修手上。可他没有选择,只能拼死来取这件奇物。
于是它昼伏夜出,凭借着拿手的匿踪手段,在三个月前躲过兵修们的耳目,冒险进入鹿林苑,在成马山附近蛰伏了下来,还在机缘巧合下收了两头黑狼当手下。之后便是今日误打误撞,与秦慕羽的相会了。
秦慕羽听狼妖讲述完事情的全貌后,被这个妖物的蠢笨气笑了。他说道:“你真是枉活数百年,蠢得可以,如果不出我所料,那老者作为始作俑者,出手做了个漏洞百出的拙局,就让你这笨蛋身陷囹圄。呵,素闻妖物心中欲念,一旦被撩拨起来便难以自制,就你这行为看来并非世人胡诌了。”
杨锦夜则摇头道:“从来只闻飞来横祸,尚未听闻有泼天富贵从天而降。不过那自称鹿家翁的老人真是好算计,滔天的祸事由别人承担,他躲在幕后只坐收渔翁之利。”
秦慕羽向那妖物勾了勾手,说道:“把地图拿出来,让小爷长长眼。”
接下来一幕让秦慕羽却感到匪夷所思和无比厌恶。那狼妖闻言不敢怠慢,张开大口,在几次反刍后,吐出一张沾满口水与污物残渣的羊皮卷,它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爪子把这张地图推到了秦慕羽面前。
一股刺鼻的恶心气味传来,秦慕羽强忍着胸口翻涌起的不适感,捏着鼻子,狠狠瞪了一眼狼妖后,以眼神求助杨锦夜。
而杨锦夜看到秦慕羽投来的眼神,只轻轻挥了挥衣袖,便有一股清风拂过,羊皮卷上的污物被瞬间一扫而空。
秦慕羽这才用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羊皮卷的一角,用力将其抖开。
待羊皮卷完全舒展开来,秦慕羽与杨锦夜两人定睛一瞧,才知道那狼妖所言不差。这果然是一张鹿林苑的堪舆草图,在这张图上鹿林苑的各处离宫、猎场、山脉、河流都有标注。
最后,两人的目光被羊皮卷的右下角那数行蝇头小字所吸引。秦慕羽凑近后仔细观瞧后心中惊讶万分,卷上的这几行文字粗看像北方蛮族的文字,但细看之下书写规则与行文手法,又与当下蛮族通用的文字不全然相同。
“看着像是北方的蛮文,又似乎又不完全想通,按现有的蛮文语法解读这段文字,简直狗屁不通。小舅舅,你怎么看?”秦慕羽抬头,与杨锦夜对视了一眼,后者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那些形似蛮文的文字若有所思。
片刻后,杨锦夜才从羊皮图上的收回视野。他沉吟道:“符离野叟,那自称鹿家翁的老者,有没有给你说明这些文字上记载的是什么?”
狼妖眼神中的惶恐一闪而逝,它摇了摇头,从杨锦夜严肃的表情上,它知道那些文字所描述的事情一定远不止老者对自己交待的那么简单。它问道:“仙师可否为小的解惑?”
“解惑?”杨锦夜瞥了眼狼妖,又转头看了眼身边一脸期待的秦慕羽后,指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说道:“好,就位你们解解惑。小羽你方才问我,这段文字是否是蛮文,你眼光不错,可惜只猜对了一半。这确实是北方蛮族的文字。但却不是现在通用的,当下蛮族通用的文字是那传说中的草原皇帝穆文玉建立的大巍国时所造,而羊皮卷上的,确是一种比之更加古老的蛮文。我在宗门的卷宗里读到过关于蛮族文字起源的一些内容,这种古蛮文的起源可能在蛮族玉龙州大雪山更北的地方,与雪山另一边的大霜国文字有几分相通之处。这种古蛮文早已失传,这张羊皮图上的这几行文字,是在以预言的方式,记述了某件奇物,而这件东西显世后,将对天下带来的厄运。”
秦慕羽听得一头雾水,原本以为羊皮卷会为自己答疑解惑,没想到事与愿违,心中疑惑不减反增。可杨锦夜真诚的话语,却又让他不得不信。用古蛮族的文字记载在羊皮卷上,能带来灾厄的奇物究竟为何物?那么,设计让狼妖来取这件奇物的老者,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点,让秦慕羽头疼不已。他需要更多关于这件奇物的有用信息,思来想去,还是得从眼前这个妖修身上下手。
秦慕羽抬头看向杨锦夜,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杨锦夜微微点头,转而语气冰冷地向狼妖问道:“符离野叟,鹿家翁应该交代过你获得机缘的具体方法或者时机吧。把细节统统说出来吧,越细越好,不要企图遮掩什么,一旦被我发现你胆敢撒谎哄骗我们的话……”
杨锦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通体漆黑的错金虎形兵符。这枚虎符是他赶来此地时,从秦慕璟身上顺走的,也不知道他的大外甥发现虎符失踪了,会不会急得团团转,不过他也懒得去管。
杨锦夜拿着这枚闪耀着异样光彩的虎符,在狼妖面前晃了几晃。狼妖见到此物后还不敢确定,这枚虎符是否是那用以调动禁军兵修的信物,在看到杨锦夜颇为玩味的眼神后,它心中确信眼前这位剑修手里的就是那件东西,符离野叟浑身巨颤,猛地将头狠狠砸向地面,结结实实地给杨锦夜磕了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仙师千万不要把小的交给兵修们处置啊。”
杨锦夜阴恻恻地一笑,向着秦慕羽努了努嘴,示意自己已经唱完了黑脸,是时候该他这个红脸出场了。
秦慕羽伸手拍了拍狼妖那已经磕出血的巨大头颅,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脸,说道:“请符离先生放心,只要与我们精诚合作,我保证一定不把你交给禁军处置,现在可以进一步开诚布公了吧?”
眼前两人的一唱一和的表演,狼妖符离野叟看在眼里,却心知肚明,但苦于无计可施,只得认命般将那位鹿家翁离去前交待给他的最后一些关于机缘的隐秘之事,向两人再次和盘托出。
按照鹿家翁在临走前,对羊皮卷上预言的解释。那桩机缘降临就在眼下这几日,其降临地点广阔,可以覆盖大半个鹿林苑。符离野叟之所以选择在成马山落脚,因这里视野开阔,是绝佳的观测地点。除此之外,还有令人在意的两点,没有办法做出准确解释。一则为奇物会在阴阳交替,日月同辉之际降临。二则为奇物降临会出现火龙吐珠,焚城煮海的景象。
秦慕羽和杨锦夜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很快就推定所谓的阴阳交替,日月同辉之际指的是清晨或傍晚,日月同时出现于天幕之时,而火龙吐珠,焚城煮海就难倒了两人。
此时天色渐暗,秦慕羽举目眺望,视线所及能看到远处牧马监衙署内的点点火光,以及无边无际的草场风光,除此以外周围数十里别说海,连条规模稍大些的河流都不曾存在。距离鹿林苑最近可以看到海的地方,也远在千里之外的清桠州。
无水则无龙,更何况还是能吞吐骊珠的火龙。在世人的认知中,龙类本就是传说中的神兽,但在大恒七百多年的历史上,对于这种神兽的描述只出现于神话志怪小说之中。秦慕羽曾在开阳宗读到过一本不知名的野史,据书上所讲,大昇朝时,曾有龙族与人族一起对抗天魔,战事惨烈,龙族在战争中消亡殆尽。到大恒建国后,就算动员举国修士四处寻访,别说真龙,就连一条水蛟都无人寻得。那些所有关于龙类的传闻,不管传言得有多玄幻,到最后都被证伪。既然连火龙吐珠都无迹可寻,至于那焚城煮海一说,就更是虚无缥缈了。
秦慕羽百思不得其解,嘴里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后,就索性躺在一块卧倒在地的大石上,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哼起了神都城里街头巷尾传唱的流行小曲,待哼完这一曲后,他心情稍微转好,忽然开口问道:“小舅舅,世上还有龙么?”
“有啊。”杨锦夜回答得干脆利落。
“真有?”杨锦夜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秦慕羽来了精神,他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小舅舅身边,满怀期待地问道:“你在哪儿见过?”
杨锦夜狡黠一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爹不就是世之真龙么?”
秦慕羽瞪了这个不着调的小舅舅一眼后,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无比嫌弃地小声说道:“我就知道。”
杨锦夜看到小外甥脸上的失望难过,有些于心不忍,便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说道:“怎么的,就那么想见见所谓的龙?”
秦慕羽盯着杨锦夜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还真有啊?”
杨锦夜不置可否地说道:“根据我那宗门所藏古代卷宗记载,在南溟海之下,尚有一处未被世人发现的龙宫。且按照书中所述,大多数龙族在两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消亡,但仍有一小部分重伤未死陷入长眠,那处龙宫便是他们的休眠之地。如果那本古籍记载属实的话,残存的龙族在陷入千年休眠前,曾与天尊有约,待山河巨变之时,便是他们苏醒之日。”说完这话,杨锦夜便沉默了下来,他举目望向南方,目光似乎要穿越千万里,直达那南溟海外传说的龙宫之处,去见识一番那里的雄奇瑰丽。
秦慕羽被杨锦夜的一番话彻底勾起了兴趣,见杨锦夜半天不说话,等不及的他便开口问道:“小舅舅,后面的故事呢?总该有探访龙宫的办法吧?”
杨锦夜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外甥,笑道:“想去?”
秦慕羽肯定地点点头,“想去!”
杨锦夜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想去啊?先拜个师傅入道修行,等什么时候跻身上极境,才堪堪有资格去扣响那座宝库的大门。到时候,小舅舅亲自带你去造访龙宫,怎么样?”
听到造访龙宫的条件,秦慕羽一把甩开杨锦夜搭在他肩头的手,哼了一声,赌气躺下,留给杨锦夜一个后背,再不去搭理他。
和秦慕羽开个玩笑,让杨锦夜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的思绪又转回到了眼下这桩机缘上,对于狼妖符离野叟而言,这桩机缘至关重要。对秦慕羽而言,更多的则是好奇心在作祟。但对于修道三十载,身负一宗气运的杨锦夜而言,无论是何机缘,他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无非是想陪着自己这个小外甥多胡闹几天罢了。
他手里把玩着自秦慕璟处顺来的虎符,悄悄地将自己的一丝灵气灌注入其中,这枚漆黑错金虎符的虎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常人不已察觉的金光。想必那几营禁军兵修此刻已经汇聚在秦慕璟身边,在感觉到了虎符带来的异动后,正向这边赶来。
杨锦夜将虎符扔给秦慕羽。后者见到扔过来的东西后,脸色瞬间大变,急忙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杨锦夜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手掐剑诀,手腕一转。在狼妖面前悬停的那柄飞剑,瞬间便以一化四,形成一座雷池剑牢,将狼妖禁锢其中。待做完这件事后,他伸了个拦腰,挨着秦慕羽舒服躺下。
符离野叟被眼前突变吓了一大跳,飞剑一变四,威压翻倍。巨大的身躯在剑牢中蜷缩成一团,它甚至连出声询问的胆子都没有。这座雷池剑牢,它只要敢僭越半步,就是灰飞烟灭,身死道消的下场。
“我已用这枚虎符,通知了禁军兵修,相信你哥哥不久就会带着他们赶到这里。”
秦慕羽猛然坐起,看了眼被杨锦夜扔到自己身上的虎符,又看了眼被剑牢禁锢的狼妖。他没有去问杨锦夜如何得到的这枚虎符,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怒火陡然涌上心头,他紧握双拳,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出声责问道:“小舅舅,我们都已经答应不会把它交到那些兵修手上,为何要失信与它,就因为它是妖?”
杨锦夜没有想到秦慕羽会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笑着说道:“哎呦,生气了?”
“山岳可倾,一诺不移。圣贤教诲时刻不敢忘。”秦慕羽眼神灼热地看着杨锦夜,“断不可因其异类,便可失信于它。言而无信,则不知其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