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门扉之后（2 / 2）
霜落枪尖快速掠过纳德茨达通红的身体，在关节处生成冰层企图故技重施。
但这一次亚龙人身体里好似流淌着岩浆，那不化之冰丝毫不能在她身上凝结片刻，纷纷化作飞扬的蒸汽。
特妮丝的霜落是魔法武器，纳德茨达高到异常的魔法抗性让攻击难以生效。
“吼！”
灼热龙息照亮整片空间，所过之处万物皆为飞灰，特妮丝举枪欲挡，却被塞勒斯猛地扑开，两人在地上翻滚几圈，才略显狼狈地爬起。
“你做什么？”
枪杆将塞勒斯抽开，特妮丝霜面含怒，下一刻便调转枪头指向他。
“纳德茨达的情况不对，她……”
下一发龙息接踵而至，塞勒斯的咏唱只来得及发出首个音节，铺天盖地的热流便将两人吞没。
特妮丝筑起冰墙，但纵使坚冰几度升起，皆在下一刻消融殆尽。
两人的攻击皆非简单的自然想象所能达到，寻常热炎绝对无法破开特妮丝的臻冰，此种异象只有一个解释：
纳德茨达的吐息引动了魔网的力量，霜落在两人的对决中被压制了。
无需咏唱，没有魔力流动，只需动动念头，便能将魔网之力倾泻而出，这一刻冬将军重新认识到，这头来自狄忒弥的怪兽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才能”。
某种不甘涌上心头，却又掺杂着丝丝难以言喻的解放感，就好像是至今为止本以为孑孓独行的道路上，突然看见了另一位同行者。
吐息与臻冰同时散去，塞勒斯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着奇怪之语。
既然两人的力量来自魔网，那么以魔法改变此处的魔网环境自然可以短暂终止魔网的响应。
“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特妮丝只是自言自语，看来并不需要塞勒斯的回答。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又怎会认可那样的家伙？”
纳德茨达不知是什么原因，此刻正呆呆愣在原地。
“你们似乎玩得很开心呢，不介意我……”
半空的罗雯云淡风轻关注着此次变故，刚想揶揄两句，就被密密麻麻的攻击打断。
“玛格丽特探查裂隙强度，持续观测对向动静，我来清理逸出物。”
数个发光球状物漂浮而起，随着半身人少女的指挥，其中不断发出光束攻击罗雯和黑暗中涌出的怪物。
借着光亮塞勒斯认出那正是在广场前企图讹璐比的人，虽然她现在戴着防护镜，但那淡粉色头发和矮小的身材塞勒斯绝不会认错。
“裂隙已完全形成，等级为‘门’。”
半身人丢出一串圆形投掷物，在黑暗中接连引发爆炸，她也与居高临下的莎莉对上了目光。
“今夜如此热闹，看来会成为永恒的夜晚。”
荼蘼狠狠咬牙，冲着不远处的塞勒斯三人呼喊：
“我是庭院观测者，代号荼蘼，现在红门将现，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立场冲突，在面对死境入侵时艾瑞文的所有生灵都应团结一致，我请求你们的帮助！”
那就是‘红门’？
塞勒斯看着罗雯身后的巨大眼瞳状门扉，那后面就是整个艾瑞文人人谈之色变的死境，而在艾瑞文有一条千万年来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当发生死境入侵时，一切都以击退死境为最优先。
死境连接艾瑞文的通路并非瞬间形成，在裂隙出现之初只能容纳部分低级死境个体穿过，而当完全形成之际，便是被称为“红门”的灾难，到那时高位死境个体便可穿过红门来到现世，目前已知的高位者每一个都是行走的天灾。
“玛格丽特，能观测到门后是谁吗？”
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玛格丽特此时也眉头紧锁，她不断观察着手里的仪器，整个额头几乎要皱在一起。
“设备……故障了。”
荼蘼金色的眸子暗沉下来，但下一个瞬间，她又再度指挥起球状物向罗雯发起攻击。
“在场所有人，如果有谁能有幸活着离开，请将这里的发生的事告知庭院……”
“不会有机会的哦。”
罗雯轻描淡写否定了荼蘼，她轻轻挥手，空中的光球纷纷黯淡坠落，玛格丽特挡在荼蘼身前，一道幽蓝的魔法屏障将两人护住，不然荼蘼很可能就和那些光球一样腐朽破碎。
整个空间皆被这股力量笼罩，所有人都不得不展开防御，除了……
“吼！”
感受到攻击的纳德茨达本能地对罗雯发出吐息，腐化让其身上的鳞片黑化剥落，在扩散到皮肉之前又迅速被新生的龙鳞隔断，只凭借强悍的魔耐性与身体素质就顶住了罗雯令万物凋零的力量。
“而龙更是能将魔网的力量肆意倾泻。”
“塞勒斯先生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与罗雯在裂谷下的关于各种族和魔网的探讨场景浮现在塞勒斯脑中。
纳德茨达作为亚龙人，必定是罕见的血脉高度返祖个体。
塞勒斯重新观察起纳德茨达，此刻她一丝不挂，被高温映透的鳞片下肌肤清晰可见，除了线条鲜明的肌肉结构外还有某种奇怪的东西藏在皮肤之下，随着她的呼吸被微微透出。
塞勒斯虽看不真切，但仍可辨认出那似乎是某种咒文。
直到周围传来某种扎人的感觉，塞勒斯才发现不仅是和自己一起的特妮丝，就连荼靡和玛格丽特都以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听闻安格里辛人时常自诩为绅士。”
塞勒斯悻悻收回视线，用沉默面对三位少女的误会。
纳德茨达像是一个无尽的熔炉，不断喷吐龙息将整个空间都变得灼热，罗雯不得不分出更多力量来压制她。
“趁那家伙拖住唤厄者，我来对现在的情况做个说明吧。”
荼蘼将被罗雯破坏的光球重新收集回来，从里面取出一颗颗黯淡的核心交给玛格丽特，而后转身面向塞勒斯和特妮丝两人。
“几天前庭院接到伯伦的求助，在比格爱特有人疑似目睹了死境生物，我们也被派来此处查看情况。”
说话间荼蘼有意无意看向塞勒斯的左手，似乎在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经过调查最终锁定了这里，如你们所见，那个白发女人打开了连接死境的通道，还是最高级的那一种，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继续单打独斗各自为战，或是联合起来想办法关闭红门。”
玛格丽特在一旁做了什么，那些光球又重新焕发了活力，再次飞到荼蘼身边。
“第一个办法我们都会死，第二个办法我们会在挣扎之后再死。”
“有什么区别吗？”
“呵，死亡总会降临，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塞勒斯沉默片刻，与这个半身人四目相对，之后再度开口：
“生命本身就是意义。”
“既然知道那你还问干我什么？”
见塞勒斯不说话了，荼蘼全当是他已经同意，又转头看向特妮丝。
“你呢？没记错的话你是伯伦的将军吧，那就更应该协助我们了。”
特妮丝只是打量着这两个庭院观测者，并没有做出其他表态，荼蘼眼珠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差点忘了，进来前守门的骑士特意嘱咐我传话，让里面的人保护好佩德洛克家的小姐。”
说罢便朝玛格丽特努努嘴，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对特妮丝自报家门：
“我是庭院观测者玛格丽特·佩德洛克，我也希望两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荼蘼，女，130cm，半身人，庭院观测者。
玛格丽特·佩德洛克，女，166cm，庭院观测者。
佩德洛克，没记错的话，这是北境最庞大的氏族之名，他们的产业遍布四国两岸，其中最为出名的便要数雪尘贸易了，与哈利科商会一样是艾瑞文的顶尖商会之一。
“按道理说协助庭院阻止死境入侵是各国公民的义务，不过我可以再破例为两位提供些许便利，以佩德洛克之名，只要是我能做到了，两位皆可以提出来。”
“我同意。”
特妮丝出乎意料是最先表态的，她提起霜落，死死盯上了纳德茨达和压制她的罗雯。
“只要能让我杀了那个女人。”
塞勒斯确认了一番随身携带的各种魔法道具后向荼靡发问：
“计划是什么？”
“唤厄者身上都会有来自死境的信物，这是打开死境通路的钥匙，计划很简单，找出信物毁了它，在红门对面的东西过来前将红门关闭。”
“死境的信物都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唤厄者越是使用，与死境的链接便越深，链接越深信物的力量也越强大。”
罗雯身上拥有奇妙力量的道具……
“这是魔眼……”
“打断一下，你说的门后的东西，是那个吗？”
特妮丝横插进两人的谈话，示意众人抬头看。
纳德茨达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狠狠摔飞出去，罗雯身后红门高悬，一只巨大的竖瞳自门内向外一瞥，而后整个红门扭曲变形，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对面挤过来。
“前辈，我知道门后是什么了。”
玛格丽特摆弄着手里的仪器，像是要验证她的话一般，如同响尾蛇摆动响环的声音阵阵回荡，其中还夹杂着乌啼般的戏谑笑声。
“观测编号0003，死境高位个体，代号：黑蛇。”
巨大的黑色蛇头撞破红门，携门扉后不见全貌的硕大身躯，亢鸣着来到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