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于室的世子妃(1 / 2)
萧璎回头,锐利的目光盯着卫传芳:“你说我娶不得?”
卫传芳心头一滞,旋即激烈地跳动起来,因羞赧,脸涨得通红。虽说她素有聪慧之名,但这是她一次主动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她不动则已,一动,找的便是萧璎这样年轻俊美更兼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
她有些紧张,嗓子眼儿都在发干,却仍旧紧咬牙关,强作镇定。
她不知怎么答,却见萧璎气势凌人、威仪无匹地讥诮道:“那你们且睁大一双世俗眼看着,看我娶不娶得!”
卫传芳张了张口,萧璎今日带给她的震惊,不亚于当初在牡丹宴上陆之韵亲自对她说出他们二人的私情来得低。
萧璎的童仆文质彬彬地冲她行了一礼,狡黠灵动的目光,看在她眼里都成了讽刺。仿佛在笑她拼着脸面不要,也撼动不了萧璎分毫。
她喃喃道:“难道他竟真要和陆三娘一条道儿走到黑?”
身旁的女仆担忧地叫她一声:“大娘,咱们回罢?”
显然,此路不通。萧璎这边,她没法子可想了,难道她竟真的要进那宫门,和三千佳丽共侍一夫?
卫传芳只觉眼前一暗,几欲站不住,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被同着男装的女仆扶住。她灰了心,垂眼恹恹道:“我们回罢。”
萧璎带着胡麻饼去陆之韵的四时院,尚未进门,一个竹枕便迎面丢来,旋即,是陆之韵赌气的声音:“不过一负心汉耳!你走!”
萧璎平白无故被发作一通,心里也有些气。他转身将竹枕捡起来,回身时,却见陆之韵瞪大一双眼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着。
这气堵在心口,怎么都发不出来。
他沉默一瞬,将竹枕放在榻上,俊容含笑地握住陆之韵的手,叹了口气,问:“这是怎么了?”
适才的梦境仿若是真的一般。
陆之韵心头酸涩难当,死死地盯着萧璎,手挣了挣,却被他用力握住,力道适中,不疼,却也挣不开。
她便撇过头去,道:“你走罢,往后成了亲,也不必再来找我。等三年丧期一过,我就回陆家嫁人去。往后,你我再不相干。”
萧璎目光一凝:“韵娘,你非要说这样的话戳我的心么?”
陆之韵没回身,也不说话。萧璎掰过她的肩来,便见她眼泪簌簌而落,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
他吻去她的眼泪,低声问:“韵娘,我萧二郎便这般不值得你信任?”
陆之韵微微笑,眼泪直往下淌:“你觉着,经过了你大哥的事,我还能信谁呢?当初,他打我,抓着我的头发羞辱我,日日夜夜,用言语凌迟我,针扎、鞭抽、滚烫的蜡油滴在身上,真疼啊……然而,没有一个人帮我。往日对我疼爱有加的姨母姨夫说,珏儿性情温和,身子骨儿弱,做事再怎么样,也不至出格。自小儿他便疼爱你和二郎,你心底便有一二不满意不高兴的,看在他身子骨弱的份儿上,多担待担待可好?”
她语声柔软:“姨母姨夫不信我,你大哥院子里的那些俾仆,每日看着我受辱,把这事儿当成笑话一般在背后悄声谈论,说我一个世家女落得个不如犬彘的下场……”
萧璎心里哪还有气?只疼得慌。
他紧紧地拥着她,亲吻她的眼泪:“都过去了,韵娘,都过去了。有你的二郎在,往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陆之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倘或欺负我的人,是你呢?”
萧璎郑重道:“那便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陆之韵的神情平和下来,直直地盯着他,认真道:“那便好,你须记得。”
萧璎颔首:“定然不忘的。”
他取出胡麻饼,道:“我给你买了糕点。你向来喜看我舞剑,我为你跳剑舞,你一边吃一边看,如何?”
陆之韵深深地盯着他,萧璎并不回避,清冽的目光真挚地与她对视。片刻后,她突然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低低的声儿犹带哭音:“你不许娶别人。”
萧璎的心都化了,低声在她耳边应:“好。”
陆之韵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娶她?”
萧璎把今日归途中遇到卫传芳的事说出来,道:“你放心,我不娶别人。我既心悦你,又时常与你共赴巫山,便须得有本事娶你。用不着别人来打掩护,萧璎尚未无能至此。”
陆之韵心头的酸涩渐去,便高兴起来。
只是,她既不吃东西,亦不看萧璎舞剑,只乐得抱住他不撒手。萧璎自然乐得美人在怀,和她一起说了许多他尚未去边关前的事。
这令她暂且忘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着,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成为夫妻。
……
安定侯夫人来四时院时,在萧璎早前的吩咐下,四时院的俾仆们并未过来通报,而是任由安定侯夫人直直地走了进来,结果便见萧璎与陆之韵衣衫不整地抱在一处。
她气得脸色煞白,直欲大斥二人荒唐,可见陆之韵眼眶通红,目光惶然地看过来,愧与悔萦上心头,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悲恸地低喊了一声“作孽啊”,便转身绕过屏风,给二人留下时间与空间整理衣物。
待二人装束整齐时,安定侯夫人见陆之韵精神头不很好,便把萧璎叫了出去,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前些时候儿你不是说要娶妻了?这算怎么回事?”
萧璎受了,对安定侯夫人郑重道:“阿母,我要娶的人,是韵娘。”
安定侯夫人震惊。
陆之韵在里面听到她的声音蓦地拔高:“什么?你疯了?”
萧璎道:“我心里一直有韵娘,她受过的苦太多,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我会光明正大地娶她做我妻子。阿母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绝不会辱没了陆萧两家的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