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的白富美(1 / 2)
半小时后, 吴咤敲响了陆之韵的卧室门。
“茵梦,是我不好。”
他开始道歉。
陆之韵并不回答,她正在看庄南生写字。
接下来半小时,吴咤在门外舌灿莲花地哄着陆之韵, 陆之韵时不时怼他两句。半小时后, 她才勉强“原谅”了他,只不肯出去。
待吴咤消停后, 陆之韵拉着庄南生进了她的书房。
书房是整栋别墅里隔音效果最好的。
她在书桌上坐下,拉着庄南生的手, 仰头问:“你觉得我过分吗?可恶吗?讨厌吗?”
“你心中自有一杆秤, 我不会judge你。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我会支持你。”
“你安心吗?”
这一次,庄南生没答。
“你爱我。”这一次,陆茵梦笑了, 说的是肯定句。
“对, 我爱你。”如果不是爱,有什么能让他放弃他的骄傲,来做她的地下情人?
这时候,陆之韵说:“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陆茵梦,但我知道她的所有遭遇, 或者说,我知道她前世的所有遭遇。我既用了她的身子,就要为她做一些事,比如复仇。”
庄南生不太明白。
陆之韵为他解释了陆茵梦的重生,简要地描述了陆茵梦的遭遇。
只是,这是都不是庄南生关心的。
他关心的是:“你原来叫什么?如果复仇成功,你会离开吗?”
“陆之韵。我的真名,叫陆之韵。如果你愿意等我,我就不走。”
灯下,庄南生用他那双清澈潋滟的桃花眼注视着陆之韵,仿佛要分辨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静默片刻,庄南生垂睫,将陆之韵拉起来,紧搂在怀,沉声道:“那就好。”
在陆之韵的脑海中,属于原主的一生和她自己的记忆交织着。
庄南生身上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而她的脸靠在他胸前,听他的心脏在胸腔内一下一下地跳动。
她忽然有了坏心,问:“假如我说,复仇成功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你怎么办?”
这时候,庄南生微微笑着说:“你不会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气势沉稳,带着天生的尊贵,仿佛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令他受到半分影响。
这令陆之韵想起了很多词来形容他——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岿然不动、运筹帷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和平时需要她去哄的状态全然不同。
陆之韵心底蠢蠢欲动:“我想知道。”
“我会让你复仇失败,另外,请道士为你镇魂,我死之前,哪怕这具身体腐烂,你都不能离开。”
陆之韵并不感到害怕,反倒被迷得心怦怦乱跳。
她笑着说:“我是信德先生和赛先生的。”
庄南生垂眼看她,一双眼中是她的倒影:“是么?”
陆之韵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矛盾——如果她信德先生和赛先生,那么她就不可能不是陆茵梦,这是一个悖论。
她将手指挤入庄南生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踮起脚尖,一仰头,在他下巴上啃了口,说:“你这么漂亮,不管复仇成功还是失败,我肯定不走。”
她声音低低地说:“我舍不得。”
晕黄的灯光在此时显得格外柔靡,似轻纱一般笼罩下来,有了几分罗曼蒂克的感觉。
庄南生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又微笑了一下:“我还没说完。”
他的笑容有些危险。
陆之韵心跳得越发厉害了:“嗯?”
庄南生唇角扬起了残忍的弧度:“如果我认为你会离开,也许还会把你关起来。”
陆之韵瞟他一眼,抿唇笑:“虚张声势。”
庄南生想了想,说:“每个人都会有疯狂的时候,也许我发了疯,真的这样做呢?”
陆之韵的手像是摁钢琴键一般在庄南生的手臂上翻飞着,竟是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那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他们的样子有点做作失真。
渐渐地,两人的视线对上了,渐渐地胶在一起,两下都静默着。
好半晌,又都失笑。
他同她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接了一个十分罗曼蒂克的吻,并开始了对彼此索取无度的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他们从浴室里出来,陆之韵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着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的庄南生,忽然觉得让他屈居在这里,有些委屈了他。
委屈他配合她做戏。
委屈他被她金屋藏娇。
于是,她叫住了庄南生:“生生。”
庄南生:“???”生生是谁?谁是生生?
陆之韵放下吹风机,朝庄南生走了过去,绕至他身后,弯了腰,从他背后搂住他,在他耳后吮吻了一下,到口的正经话,出口就成了低声轻语:“说不定我是孤魂野鬼,借尸还魂,专门吸食男人精气的,你怕了吗?”
庄南生偏头,同她接了个吻:“别闹。”
旋即,他将她拉至前来,在他腿上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上,顺便还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下,另一只手则照常批示文件。
陆之韵以陆茵梦的悲惨经历和自己的复仇为蓝本,要写一篇名为《富贵梦》的,庄南生旗下的影视公司会将这篇改成剧本,并邀请著名影星夏如意来拍摄。
她本打算今晚写最后的收尾,此时此刻,她揽着庄南生的脖颈,看他认真工作的模样,竟舍不得下去。
夜晚微冷的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此刻的柔情。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吴咤是同陆之韵在陆公馆过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满城都是盛放的烟花。
天际是璀璨的烟火,四处都能听到烟火升空爆破的声音,落了整个城市的繁华。平民小户吃过年夜饭后,有的在打牌,有的就在窗边看烟花。
庄南生前天回了庄家主事,不在这边。吴母是和别墅里的仆佣们在一处吃的年夜饭,仆佣们在吴咤面前装相装得好,吴咤不在时,他们便暴露出本相来。
他们看不起吴母,吴母也看不起他们。
这时候,吴母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她原本以为,吴咤同陆茵梦结婚后,没把她接过来住,是最令她难过的一件事,不仅伤了她的情还令她丢了面子,没让她过上富贵的生活。
可她没想到的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到了这里,才是噩梦的开始——她非但不能帮助吴咤将陆茵梦调/教成贤良淑德的二十四孝好媳妇、不能霸占陆茵梦的财产、不能威风凛凛颐指气使地享福、没有“多年媳妇熬成婆”之后的权利,甚至于,她还要日日夜夜听陆茵梦同奸/夫苟合,看他们出双入对却要帮着他们欺瞒自己的儿子……
日日夜夜,都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
再加上仆佣们每天明里暗里的冷嘲热潮……
简直令她煎心日日复年年。
吃过年夜饭后,她一个人坐在后院花架下的秋千上,不由得泪如雨下,她是作了什么孽才有今天的下场?
吴母不敢想。
她想静静,可是院子里风有点大有点冷。
这里的海拔很高,能看到全程的灯火和烟花,可满城的热闹,也只衬托了她的惆怅与悲苦。
她没待几分钟,实在熬不住,回去睡了。
这一夜,她又做了梦。
再次梦到了陆茵梦为了吴咤和家里决裂,和吴咤一起草草结婚前后的遭遇。她梦见自己怎样威风凛凛地对陆茵梦指桑骂槐、怎么利用吴咤的孝顺和陆茵梦的善良欺压陆茵梦、吴咤不在时怎么对陆茵梦颐指气使甚至于不点名冷嘲热潮、怎么同邻居聊天说陆茵梦笨不是好媳妇做家务笨手笨脚……
她梦了她在陆茵梦死前自己对她做的一切后,这一世,陆茵梦同吴咤结婚前后和梦中的截然不同、她所见的陆茵梦的点点滴滴、陆茵梦对她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按照时间顺序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回放……
最后,有个清晰的声音说:“从来没有无辜受苦的人,都是前世的因果。”
吴母脑内轰鸣一声,似是灵台的突然清晰,太阳筋剧痛,仿佛要穿裂她的脑袋,她醒了过来,心里却浮现出一个十分恐怖的念头——难道陆茵梦是从地/狱回来复仇的恶鬼?
吴母只觉不寒而栗。
她越想陆茵梦的种种作为,她越觉得一定是这样!
也许,她是在哪路神仙的逆转下,回溯了时光?
越想,吴母越觉得毛骨悚然,简直要发疯。
她从卧房出来时,仆佣们已经做好了汤圆。在香城,大年初一的习俗是早上要吃汤圆。
吴母面色极差,心不在焉地吃了几个,仆佣们也都不管她。这时候她才发现,吴咤和陆茵梦昨晚竟没有回来。
这时候,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知错了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错了吗?”
吴母想要去附近的道观找个得道的法师问问,来做一场法事。假如陆茵梦果真是复仇的恶鬼,就让道士收了她。
从别墅出去,她站在路边,隔壁的隔壁的一户人家开车出门,要去给祖宗上坟,有一条长毛的白色萨摩耶跑了出来,汪汪直叫。
此时,吴母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条狗在看我,在冲我叫,肯定是因为我同陆茵梦相处久了,沾上了她身上的鬼气。
她甚至觉得,那条狗几乎也要扑过来咬她了。
不多时,狗走了,车也走了。
吴母四顾茫然,只觉自己被困在了这座山上。
上午十点多时,她遇到了一户好心人,开车下山时带她下了山。
她去了一家道观,和据说有真本领的法师说了自己的苦厄。法师本来说要随她来看看,可谈及酬劳时,得知吴母并不是掌管钱财的人,要驱的鬼是昔日的香城第一名媛陆茵梦,心头一跳,令吴母报了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当即神情严肃道:“这事不归我们管。”
最后,竟闭门谢客。
吴母跪下苦求,道士没法子,给了吴母一张平安符,称只要戴在身上,可保她无虞。吴母再求时,就被道童请出了道观。
她本来有些害怕,想回原本租的房子,可吴咤来接她时,她太过意气风发,太想要炫耀自己一朝成为人上人,已退了租。
她还是回了陆茵梦的别墅。
她没地方可去了。
这时候,她体会到了被困的感觉。如今,她是被困在了这座山、这套别墅里,承受各种冷嘲热潮,承受恐惧,梦中的陆茵梦瘫痪在床,每天都要听人在她床前冷嘲热讽、闻着自己排泄物的恶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感觉?
在梦中,陆茵梦一直活着,死都死不了,是她先找的道士,为吴咤测算过,陆茵梦旺夫,吴咤会富贵,固然有他自己的能力因素,主要还是陆茵梦旺夫,带起了吴咤的运势,令他做什么都顺利。
她和吴咤担心一旦陆茵梦死亡,吴咤的运势会走低……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已有的富贵,哪怕失去一点儿都是不能容忍的,更不能容忍失去运势。
因此,他们成就了陆茵梦悲惨的一生。
大年初二,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三,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四,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五,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六,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吴母惊魂甫定。之前她对于自己帮助陆之韵瞒着吴咤时内心的挣扎与斗争早已麻木,现在么,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就找了个借口——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吴咤,为了他们母子的未来。于是,她认为她的一切行为都不应当受到谴责,都是正当合理的。
她说服了自己。
大年初七,陆茵梦和吴咤回来,吴母刚平定下来的惊惧又起,几乎不敢面对陆之韵,从此她说什么是什么。
仍旧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
放过烟花后,黄雁儿拆开几封她的爱慕者写给她的信,同黄莺儿一起对写信人评头论足,又好奇地问黄莺儿:“你有喜欢的人没?”
黄莺儿还在上中学。
她的成绩很好,才情是全班公认的,喜欢她的人也不少。
黄莺儿笑着说:“没有,他们都太傻,一个也不值得喜欢。”
黄雁儿不信,好笑道:“我又不会告状,你同我说,我绝不告诉别人。如今正是刚开始发育的时候,情窦初开,你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黄莺儿的脑海中掠过当初在赵香君的园会上,她对陆茵梦那惊鸿一瞥。
陆茵梦惊艳了她,陆茵梦令她很失望。
那是喜欢吗?与其说喜欢,不如说她倾慕过她。
随后,黄莺儿脑海中又掠过了吴咤的身影,不由得冷嗤一声,他也配?
黄雁儿以为黄莺儿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由得气笑了,伸手捏她的脸:“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才什么年纪就是故作老成?”
黄莺儿笑着躲开:“我没有。”
这一天晚上,黄莺儿陪着家人守岁,看了一夜的烟花。
当初在赵香君的园会上那惊鸿一瞥,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渐渐深刻,直刻到了她的心底。这天晚上,黄莺儿也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很多,梦中事同现实有差异,但她依然被陆茵梦惊艳,也依然对陆茵梦失望。
后来,得知陆茵梦为了嫁给穷小子吴咤同家里人反抗,她佩服过陆茵梦一段时间,认为她相当有反叛精神,敢于抗争、敢于蔑视规则,于是,失望又变成了倾慕。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陆茵梦很好奇,好奇她嫁给吴咤后过着怎样的生活,就悄悄地去看了陆茵梦,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吴母对周围的邻居大放厥词,说富家小姐也就是个花瓶儿,看着好看,什么也不会做,配不上他们家的吴咤,看到的是吴咤对陆茵梦表面上深情款款,实际上则不耐烦,通常以太忙太累为由为自己的脾气做遮掩。
她本来是恨吴咤和吴母的,认为他们不应当这样折辱一个女斗士。
可是,再后来,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陆茵梦竟然相信吴咤对她的“深情”,对吴咤在外面同别的女人偷情毫无所知,对,甚至于听从吴咤的话,处处忍耐粗鲁无礼蛮横的吴母……
她俨然已是一个废人了。
灵气不再,没有自我,永远活在别人的想法里。
那一刻,她不再恨吴咤和吴母,她恨陆茵梦。恨她空有一副好皮囊,空有一身才华,却是天字第一号大蠢人,恨她曾令自己欣赏的抗争都成了愚蠢的佐证。
于是,她接受了吴咤的勾搭,并主动找他,同他在别人家、在花阴下,做了那荒唐事。
她觉得有点恶心。
可是,吴咤得到过陆茵梦,间接地,她也算和陆茵梦有了联系。
为了让陆茵梦悔恨、意识到选择吴咤是一个错误,让陆茵梦意识到她的前半生是一个错误,她让陆茵梦知道了吴咤在外面的情人。
可是陆茵梦和吴咤大吵一架之后,妥协了。
于是,她给吴咤吹枕边风,要他给自己的一个名分,娶她做二太太。吴咤同意了,于是有了陆之韵的车祸和瘫痪。
黄莺儿没想到吴咤会做得这么狠,可即便如此,陆茵梦还是没有和吴咤离婚的意思。于是,为了令陆茵梦醒悟,她在吴咤全程知情的情况下,害了陆茵梦所有的孩子。
那时候,陆茵梦瘫痪在前,日日听她和吴咤的恩爱经,愤怒,却不能有所作为。再后来,她意外得知吴母和吴咤的算盘,才明白,在吴咤和吴母的算计下,不论是为了吴咤的事业还是吴咤的名声,陆茵梦都走不了。
她唯一的机会,是在当初发现吴咤出轨的时候。
那时候,陆茵梦父母的人脉还没能完全被吴咤消化,吴咤还没成为首富,陆茵梦的哥哥嫂嫂们还没有被吴咤收买……
再后来,是陆茵梦苦痛的几十年。
而她日复一日地去嘲讽陆茵梦,去念自己和吴咤的恩爱经,将吴咤和吴母的阴谋诡计一一炫耀地说给陆茵梦听,只希望她能记住,她被毁了的这一生,是因为什么。
没有她黄莺儿,总会有什么蓝莺儿绿莺儿……陆茵梦的下场是不变的凄惨。
不如她亲自来。
至少,可以令陆茵梦记住这个教训。
虽然鬼神事都是封建迷信,但大部分人总相信人死后会成为鬼,会有魂灵。包括黄莺儿。
阳间事了了,总还有阴间事。她等着陆茵梦向这恶心的一家子复仇。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吴咤和吴母竟然是将事情做绝,捐资修巫蛊娃娃楼镇压陆茵梦的魂魄,令她不能投胎,也不能回阳间报仇。
而原因么,竟然是为了留着陆茵梦个继续旺吴咤,顺便杜绝她成为厉/鬼前来报仇。
做尽亏心事,总怕鬼敲门。
说的,就是吴咤了。
再后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