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囚徒(1 / 2)
水幕里日正当空,即便是快节奏的记忆播放,看到这里,大礼堂的天花板也已经被夜色笼罩。
教授们与学生们都有预感,等莱格西解决完这桩案子,说不定第二次观影就要结束了。
有点累人,但别的不说,收获颇丰。
【上霍格米村是个祥和的村子,但上空仍然盘旋着挥之不去的阴云——在莱格西从霍格莫德村北边的山路一路往上霍格米村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小型妖精营地,两个锄头不断敲击着土坑在挖掘什么东西,附近的巫师没有一个愿意靠近,宁愿绕远行路。
但莱格西并不愿意绕远路。
他推开路上的柴扉,被躲藏在树后的一个凶悍的追随者战士一斧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莱格西面不改色地抖了抖魔杖,这把斧头就像是半空中被谁接住了似的停了半秒,然后用比来时更为迅猛狠毒的速度扔了回去,将妖精的头颅砍了下来。
另一个妖精连滚带爬从山坡另一侧跑走了,莱格西没有追上去,而是眼神冷漠地将自己锃亮的尖头皮鞋践踏上无头妖精身旁的草坪,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旁,魔杖松垮垮地被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如玉手指夹着低调华贵的杖炳,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用一种冷漠、平静到令人胆寒的语气说道:“你是因兰洛克而死。”
这个“你”,显然是指地上这个血流满地的追随者战士。】
无情、冷酷、非人的冰冷,但这是对待敌人。
邓布利多校长对此接受良好,这一周的空闲里他翻阅了自己年轻时的日记,回忆起了莱格西·希尔德先生……学长,是多好的一个人。
他对敌人有多冷漠,就对自己人有多体贴。
但看了看列座的学生们,邓布利多校长又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许不妥。
这似乎有些太血腥了,明明之前砍掉黑巫师的头的时候是有做一些措施遮掩过的,为什么轮到杀叛乱妖精,就变得这么明目张胆了呢?
年迈的校长对此免不了一番对学生心理健康的担忧。
没等他开口安慰学生,他的前任校长阿芒多·迪佩特就开口制止他道:“这也不算什么,年轻人的接受能力比你想象中的要高。你该学会相信年轻人的判断,阿不思。”
水幕还在继续,邓布利多校长听了这话出神了片刻,缓缓呢喃道:“也许……也许你是对的。”
【“啊,你来了。”
上霍格米村,莱格西推开了门前邮筒上写着西索伍德的房屋大门,正对大门的画像里,埃尔德里奇·迪戈里兴高采烈地向他致意。
“迪戈里先生,西索伍德夫人。”莱格西问候年长者们,屋子里的空间比屋外看上去要大不少,他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屋内摆设朴实又温馨,却又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位寡居的夫人。
海伦·西索伍德虽然一副马上就可以出发的样子,但她还是在桌上为莱格西准备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莱格西很给面子地在桌边坐下,品了一口茶水。
“西索伍德夫人,您叔公的画像建议我来跟您谈谈。”
“很高兴见到你,希尔德先生。在担任傲罗期间,我接手过一桩至今没有破解的悬案,埃尔德里奇叔叔认为你或许有跟此案相关的线索。”
莱格西于是开始讲述他的发现:“我在霍格沃茨找到了一本缺了书页的书,理查德·捷克道尔的幽灵指认他是从皮皮鬼手里找到了一些零散的书页,我怀疑那些书页正是我所寻找的,于是去跟他本人对峙——同时奥利凡德先生也怀疑他们家族丢失的传家宝魔杖也是被理查德·捷克道尔生前所带走的。
他确实承认了自己偷走了魔杖,拿走了一些被他认定为藏宝图的书页,线索指向禁林。
随后,阿波罗尼亚·布莱克以前的家养小精灵得知我在寻找书页,想请我帮它找到布莱克的家传戒指,告诉我如何进入阿波罗尼亚藏在黑湖废弃码头附近的秘密洞穴,在那里,我找到了阿波罗尼亚的日记本。
但我想,阿波罗尼亚的日记言辞模糊,恐怕作不成什么有力证据。”
莱格西将阿波罗尼亚的日记本翻开到她嘲弄安妮的那一页,放在桌上推向海伦·西索伍德夫人:“也许理查德·捷克道尔确实约了安妮去寻找宝藏,但安妮是否构成谋杀,要等我找到理查德·捷克道尔的尸体才能有结果。”
西索伍德夫人深吸一口气,将阿波罗尼亚的日记本合上:“日记本,我需要再研究一下。现在,我来跟你说说那件案子的详情吧。”
“好的,我在听着。”
“数十年前,理查德·捷克道尔在去与另外一位女学生安妮见面的途中神秘失踪,当时所有人都没找到那个男生的尸体。
后来,有人发现捷克道尔的无头幽灵在霍格莫德中游荡,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紧接着安妮就被判定是杀死捷克道尔的凶手,并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安妮会被判刑,主要还是阿波罗尼亚·布莱克的供词。我个人是认为阿波罗尼亚这么做是因为嫉妒安妮。而安妮给出的‘不在场证明’又太过……含糊不清。”
海伦·西索伍德叹了口气:“据安妮自己说,当时捷克道尔邀请她一同去冒险,还说在皮皮鬼手中偷到的某种古老书页上有一份藏宝图。这些和你的调查结果能够对应上。”
莱格西蹙眉继续听着。
“安妮当时坚持称是捷克道尔邀请她与自己一同调查书页上的地图,除此之外捷克道尔还要求安妮先解开他设下的一系列谜题。
……唉,总而言之,安妮发誓说自己甚至连第一部分的谜题都没有解开,所以也根本没能见到捷克道尔。当时捷克道尔的幽灵也是来去匆匆,刚露了一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根本无法佐证安妮说的是事实还是谎言。”
莱格西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难道魔法部审案的时候没有用吐真剂?”
“用了!以上种种都是安妮在喝下了吐真剂后说出来的原话,可问题是口说无凭,也太过模糊,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看见过捷克道尔的谜题、书页或者是遗体,魔法部就根据阿波罗尼亚捏造的供词将安妮判入了阿兹卡班。那个坏心眼的姑娘造谣说安妮被甩了之后就一直在威胁要杀了那个男孩子。
……一来布莱克家族与魔法部中的特定人士来往密切,二则安妮本身也是受尽偏见的麻瓜出身,根本无从翻身。”
“我明白了,您希望让我来跟安妮对话,得到更多的线索是吗?”
“是的……”海伦·西索伍德沉默片刻,“我认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之后,安妮肯定已经思考出了当年第一部分谜题的答案。但问题是……阿兹卡班是个残酷的地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她不愿意接待任何人,而且她也不相信任何人。我知道她在心里还在怪我,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证明她的清白,唉……”西索伍德夫人愧疚地连连叹气:“但是,考虑到你现在就想当年的捷克道尔一样,与那些书页有着说不清道不楚的关系,也许安妮会愿意向你透露更多线索。”
莱格西几乎没怎么思考,很快就点头答应了:“好,我愿意走一趟。”
“感谢你的善良与勇敢,希尔德先生,这么多年我无时不刻都惦记着还她一个清白。虽然那是阿兹卡班,但我用我的自尊、骄傲与荣誉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喝过一两口的红茶放回茶托,莱格西与西索伍德夫人站起来,西索伍德夫人向他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我现在已经不是傲罗了,但也是有点关系的。我们只需要幻影移形就可以直接进入阿兹卡班。别担心,还从来没有人被我弄分体过呢。”】
阿兹卡班!
安妮的揪心经历的确让人同情,听上去不是个聪明姑娘,但因为这种莫须有的谣言就背上杀人罪名在阿兹卡班饱受折磨数十年,也太可怜了。
人人都知道阿兹卡班的狱卒是摄魂怪,以美好的记忆为食,只给囚犯们留下绝望,日复一日地精神虐待着囚犯们。
长此以往,就算是意志坚定、心怀执念——无辜清白被冤入狱的囚犯,也恐怕会性格大变。
安妮会给莱格西提供真的线索吗?
或者说,几十年的非人折磨……安妮真的还意识清醒吗?
【第一次随从显形的感觉就像是被扔进强力模式的滚筒洗衣机,抵达阿兹卡班后,莱格西弯腰捂嘴干呕了两下,抬起头,脸色非常难看。这比他自己幻影移形要难受的多。
海伦·西索伍德来不及给他拍拍背舒缓片刻,神色凝重地举起了她的魔杖。
冰冷的石砖,潮湿的空气,昏暗的灯光,不断从心头流失的正面情绪和不断被唤醒的糟糕记忆折磨着每一个来到阿兹卡班的活人。
黑色的如破烂斗篷般的摄魂怪嗅到了新的灵魂,伴随着雾气缓缓飞来。
海伦·西索伍德挡在了莱格西前方,沉着冷静地大声念出了唯一能对付摄魂怪的咒语:“Expe——”
一只活泼的兔子从西索伍德夫人的魔杖尖端钻出来,带着某种庄严而神圣的勇气,它的身体周围展开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将可怕的摄魂怪一个不留地驱逐出了这一块区域。
噩梦般的魔法生物在娇小的兔子面前落荒而逃,它身体携带的快乐、坚定的正面情绪几乎要烧死带来绝望的梦魇。
那股莫名的阴冷雾气和心头涌起的绝望感顿时消散了大半,莱格西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禁摈住了呼吸。
“这就是……守护神咒。”他小声赞叹道,“如此强大的意志力。”
被夸奖了的西索伍德夫人勉强笑了笑:“那些家伙应该会暂时安分一点,不过还是不能松懈。你也许会感到一股莫名的绝望感。要坚强,那种感觉一会儿就会过去。”
“多谢提醒,夫人。”
“此地不宜久留。但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西索伍德夫人用开锁咒打开了通往监狱内部牢房的铁门:“随我来。”
莱格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跟在海伦·西索伍德身后半步向阿兹卡班深处走去。】
阿兹卡班带给学生们的情绪波动远超帕比·斯威汀的想象。她怀里的水晶球一阵发热,内里银蓝色的光芒骤然变成了更加耀眼的水蓝色。
与此同时,包裹大礼堂的风暴圈声音变小了,如果不是还能亲眼看到风暴圈,还以为这里什么限制都没有呢。
但水幕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至少他们都没有发现。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来到阿兹卡班。”莱格西仍然在受到摄魂怪的影响,声音有气无力的。
“该死的摄魂怪!虽然我想尽办法,但魔法部那帮家伙就是不肯换掉它们。这些怪物就不应该出现在世上!”海伦·西索伍德气愤填膺,话语中带着十二分的懊恼,显然,她对她口中的‘魔法部那帮家伙’非常失望,也对没能达成夙愿的自己非常失望。
一个囚犯嘶哑地咯咯笑着,隔着栅栏的监牢门朝莱格西吹口哨:“千万小心安妮,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少年,Beauty。”
莱格西避开了那个秃头囚犯的目光,下意识道:“要是找到能杀死摄魂怪的魔咒,或许就好办了。”】
“?”
不愧是百年前武德充沛的斯莱特林学生,很敢想也很敢说。
摄魂怪诶?从来没有人试图杀死过它们,那些东西简直是恐惧的实体,光是驱逐都很难了,哪有人真能杀死摄魂怪的。
不过也说不定。
毕竟这可是莱格西,说不定古代魔法就能对摄魂怪造成伤害呢?
【“……你这话说的,也算是很有道理。”海伦无奈道:“但问题是,没有人找到有什么魔咒能杀死摄魂怪,哪怕是守护神咒,也只能暂时驱逐它们。”
全英国魔法界的摄魂怪,大部分都在阿兹卡班担任看守。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让犯人与犯人互相监管,免得让摄魂怪这麻烦的东西跑出去祸害别人。
莱格西若有所思,沉默地继续向前走,通过左右监牢的狭窄的门扉,窥视那些阿兹卡班的囚徒的模样,但对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
当然了,有些人已经完全不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类似“等我拿回魔杖,钻心剜骨你们一个都逃不了!”的痴话,躺在地上哀嚎又尖叫。
莱格西不舒服地蹙起了眉。
快接近安妮的牢房了,当两人路过又一间牢房时,莱格西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身边的那个女巫被阴云笼罩着,我感觉到了……”
和其他一路上听来的疯言疯语完全不同,如此清晰、如此冷静,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一个穿着囚服的女人甚至头脸手脚都称得上干净,站在牢门之后,那双灰白的盲眼看上去充满睿智的光芒。
“卡珊德拉……”海伦·西索伍德眉头紧皱,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似乎不介意自己被做出了死亡预告。她转头看向莱格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她帮你看一看。”
“……?”
莱格西疑惑地回望西索伍德夫人,垂眸思考了一下,他小心地靠近了名为卡珊德拉的女囚的牢门,握住了她伸出来的双手。这双手干净、温暖、细腻,连指甲都修剪得漂漂亮亮。
平静地握了两分钟,卡珊德拉忧愁地摇摇头:“我感受到了。现在某个亲近之人需要你的帮助,而且那个人的名字缩写是‘S’。”
“!”
莱格西下意识抽回了手。半晌,才重新开口:“您是因为什么而入狱,先知?”
女先知平静地从牢门处收回手垂放在身体两侧,笑了两声:“有的时候,真相如此令人恐惧,窥视未来的感觉也如此令人着迷。但人终究会付出代价的……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死亡之轮不容撼动,知道的多与少,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人终究都是要死的。”卡珊德拉与莱格西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卡珊德拉微微吃惊,随后欣慰地点点头。
莱格西垂下眼帘,遮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低声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了卡珊德拉的牢房前。】
他看上去并不乐于接受卡珊德拉的说法,甚至还有些忿忿,却没有透露半分想法给海伦或者卡珊德拉的意思。
看过了之前记忆的人们都清楚,莱格西一定是想到了塞巴斯蒂安,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妹,都饱受着诅咒的折磨。
【海伦·西索伍德夫人带着莱格西再往前走了几步,心情沉重,脚步也沉重,她停在一个牢房的几步之外,垂眸悲痛地聆听一个衰老女人嘶声的哀嚎和怨怼:“谁在那里?为什么还要折磨我呢?”
西索伍德夫人深吸一口气:“记住:安妮在这里已经待了很多年。摄魂怪从来不会对犯人们心慈手软,所以跟她交流时一定要有耐心,不要大声嚷嚷,注意礼貌……当然,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是例行的、一种警告。”
莱格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放轻脚步靠近了安妮的牢门。
在石床旁蜷缩着一个穿着肮脏囚服的光头女人,满脸褶皱,形容枯槁,眼神茫然、痛苦,还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怨憎,正机械且麻木地用指甲抠着石头,一遍又一遍。原本不算齐整的石块上已然有无数道深深的沟壑,那都是常年来被安妮抓出来的印迹。
从某种方面来看,莱格西是个富有共情能力的浪漫主义者,但又能及时摈弃杂念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他人的选择。
正如此刻,他能理解安妮·西斯比多年来遭受的无妄的痛苦和怨憎,但他却没有过多的沉溺于他人的感情浪潮中,只是站在了安妮·西斯比的牢房前,不带任何多余情绪地向安妮搭话:“你是安妮吗?”
“谁,谁在说话?是死神吗?你、你要带我走了吗?”安妮侧身面对着墙壁,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又是在哪里说话。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牢门外,看见了穿着灰色格子西服,胸前口袋上刺绣了熟悉又陌生的绿色蛇纹的高挑少年。
“只是一名学生。我来自霍格沃茨。”莱格西平和地说道:“我已经找到那本能够帮你洗脱罪名的书了。”
安妮不感兴趣似的转头继续去抠石块,她怪笑了一声:“啊、啊啊!那本书,那本书。没人愿意找的那本书。以前从未有人找到的那些书页哦。”
随即,安妮·西斯比略带忧伤地念出了一道古怪的谜题:“无耻恶棍洞里匿。上霍格米把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