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更 王妃,太子殿下来了(1 / 2)
司湛吓了一跳, 心跳得很快。
他背对着江神聆,一只手捏着手镯,另一只手缓缓放下楠木盒子, “我渴了,起来喝水。”
房中昏黑, 屋外又下起了雪,他站在屏风旁, 背影在灯火的飘渺中似有重影。
他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声,手卷曲到怀中,背挺得笔直,轻声问:“你渴了么?壶里水冷了, 我去帮你倒些热水过来。”
江神聆有些口渴, 但听还要出去倒热水, 便让他不必去了,又说:“我睡了。”
她嘟囔了两声就睡着了。
司湛听到她翻身睡去的沉稳呼吸,绷着的背逐渐放松下来。
他又拿起手镯,闻了闻, 手镯上有刺鼻的梅花脑香气。
即使房中点着温和的沉水香, 即使这手镯已经离了主人大半日, 手镯上梅花脑冷凛的香气经久不散,其间门还残留着少许江神聆身上的温润木兰香气。
司湛将手镯放回了盒子里, 又原封不动地放回梳妆匣的最下层。
他坐在床边将脚擦拭干净,轻手轻脚地从她身上翻过去, 背对着江神聆入睡。
想了想, 他又转过身来,把她搂在怀中。
怀中柔软温香,她温热的鼻息在他胸口萦绕, 她的胳膊也在半梦半醒间门搭在了他的身上。
司湛这才闭眼睡去。
***
江神聆在司湛胳膊弯里醒过来,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她额前的几根碎发飘飘落落,挠得她额角发痒。
她轻轻地转身,半掀开床帷看向外面,窗外昏黑一片,大约时辰还早。
风呼啸着拍在明瓦上,寒梅影斜。
床帐里温暖,她急忙把手伸回来,片刻功夫,露在外面的手腕就遍布凉意。
江神聆在昏黑的床帐里,抬头打量司湛。
他睡得浅,薄唇轻阖,睫毛在熟睡时也微微翕动。
她把半截冰凉的手腕贴在他的腰上,又往他怀里挤了挤,正欲再睡,却把他闹醒了。
江神聆看着司湛笑了一下,把头埋在他胸口,“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司湛向门口伺候的仆人问了时辰,听到已经寅时中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坐起来,“今日要去上朝。”
江神聆愣了一瞬,揉着眼睛,也撑着床坐起来,“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要去上朝,不是说就领些礼部的闲职么。”
“世家宗亲里也有不少子弟参加早朝,母后希望我向其他宗亲一样,在早朝上旁听。”司湛起来穿衣,又对江神聆说,“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之前我便打算去参加早朝,只是父皇原先十日一朝,如今改为半月一朝,又因为天气寒冷等诸多原因,父皇把事情都交给内阁去做,半月一次的朝会也许久未开了,所以我想去也没有机会。”
“难怪没有听王爷说过此事。我是皇上,我也愿意搂着美人睡懒觉,不愿意大清早起来看到一堆大男人站在大殿中对我指指点点。”
司湛笑了笑,低头系玉带、玉钩,“神聆若是皇上,后宫佳丽千,恐怕便不会记得我了。”
“怎会不记得你呢?”江神聆伸手来帮他整理玉带,“我会封你做我最宠爱的湛妃。”
“湛妃。”司湛眼底含笑,看向她,“那谁是你的皇后。”
“我会在世家子弟里选一个年轻的、貌美的、温柔贤淑的,不会与我湛妃为难的男子,让他帮我料理后宫琐事,我便日日与我的湛妃花前月下。”
江神聆说完,笑容凝了一息,怎么感觉像在说前生的自己。
开玩笑带入自己后,一下被恶心到了。
她穿上绣鞋,换下寝衣,把司湛推到梳妆台前坐下。
江神聆拿起梳篦帮他梳理青丝,“陪你用过早膳我再睡吧,王爷这般勤勉,我若独自安睡,良心有愧。”
她看着镜中的司湛,他穿着朱红色的圆领袍,玉冠换为了梁冠,俊美不减半分,更添几分矜贵光华。
“散朝回来的时候当心些。”江神聆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小心被爱慕你的女子们抓走了。”
司湛坐在圆杌上,伸手轻搂身后的夫人。
江神聆被他搂着腰,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两人面庞隔得很近,她的睫羽颤了颤,看见他眸中映着自己颔首婉约的样子和一点橘色的烛火。
房中安静,她听到心口砰砰的乱跳声,还有唇缓缓贴上后,舌尖轻滑过唇瓣的黏腻声。
半晌,司湛轻轻喘息着,揉了揉她的头顶,“回来了再——再议后文。”
江神聆红着脸颊,在他耳畔细声说:“那你早点回来。”
她从他腿上起来,目送他去偏厅,“你先用早膳,我换好衣裳就来。”
司湛离开后,江神聆打开梳妆匣,打算随手挑个簪子将头发挽上。
她目光落在匣子里,双眸不安地抖了一下。
她收拾东西向来有条有理,匣子最底层的金簪、金钗、金耳坠都按照镶嵌的东西不同,摆得位置也不一样。
此刻匣中金饰摆放得略显凌乱,她藏在匣子最里头的楠木盒子,也没有抵着匣子里侧的边缘。
江神聆白净的面皮顿时发烫,回忆昨夜她醒过来时,司湛站在屏风旁像被定住了一样,她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
心里慌乱得很,她得与王爷解释一下。
江神聆穿上长衫,系上外裙,径直往偏厅走去。
到了偏厅,婢女回禀,王爷说快到上朝的时辰了,于是没有用早膳就走了。
她独自坐在厅中,饮了一碗红豆百合粥,又吃了两筷子青菜,烦闷地叹了两口气才又回厢房睡觉。
***
紫宸殿。
司湛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到太子身后。
站在司湛身旁的鲁王颇为震惊,瞪着浮肿的眼皮说:“瑾王,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奇。”
司湛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子该尽之责。”
司洸回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司湛,心内惊讶不亚于鲁王。
他浅笑道:“如此甚好。孤与湛弟都为皇后所出,理应尽更多责任才是。”
鲁王向四处张望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龙椅,叹息道:“今晨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来,若是不来,时辰还早,待会儿一起去打马球吧。”
司湛拒绝道:“天寒地冻,积雪未消,改日吧。”
鲁王突然想到什么,笑起来,揶揄道:“我这个做兄长的险些忘了,瑾王才成婚一月有余,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能和我们一样悠闲。”
说完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对司洸笑道:“本以为殿下会早些成婚的,没想到瑾王赶在了前头。”
司洸没有理会他,他也习惯了太子的冷脸,又转头对司湛笑说:“我才成婚那会儿,请了个月的假没有参加早会。瑾王又何须这般勤勉,一反常态地来这早朝枯站。难道家中那位是个母老虎,吓得瑾王在家里待不住了?”
司湛听鲁王说江神聆不好,他感到不悦,解释道:“我与王妃感情甚笃。只是我成家之后,自觉不该如此散漫。”
“也是,江家那姑娘我见过,不是蛮横的女子。”
鲁王很无聊,前面站个寒铁似的太子,之前早朝等待皇上来时也说不上一两句话。
如今与他接触甚少的瑾王来了,他自以为亲切地唠叨了起来,“瑾王成婚后看着不大一样了,有了娇妻,变得平易近人了。”
鲁王把手抄在袖筒里,眼中带着回忆往昔的怅然:“晨起不易吧,我才成婚的时候,每次早上从被窝里钻出来,都只恨今日要早朝。”
司湛想起刚才在厢房分离时的不舍,点了点头,“早起困难。”
鲁王嘿嘿笑道:“都是这样过来的。”
司洸脸皮抽动了一下,回头瞪向他们二人,“肃静!”
鲁王沉下脸,等司洸转过去后,他对着司洸的背影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