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熟人（1 / 1）

在吴凯的老家完了几天，很开心，一直孤独的我，也开始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乐趣，原来以为钓鱼只有退休的老头子才会喜欢，没想到感觉确实很棒，年轻人去钓鱼的也不少。我趁着没人，还一个人飞到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面去钓鱼，虽然一条没钓到，倒也学了不少钓鱼的技巧。钓鱼的感觉真的很好，钓的不是鱼，钓的是一种感觉，一种难于以描述的感觉。现在也的我很需要它，因为身体的特殊性，我的社交很少，不敢上大号，不敢打针，不敢找女朋友，甚至连硬盘姑娘都不敢看，我太上头，做出什么蠢事，无时无刻要保持自律，自我约束，少了很多快乐，而钓鱼却成了我不可多得的一种快乐。

晚上闲来无事，我再次披着破棉袄在第一次救人的大桥上溜达，又一次遇见了一个喝多的醉汉在跳江寻死。我还是照旧冲上去把人救了上来，然而走进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上次救过的田鸡，我有些纳闷，上次给了他不少钱，他已经回去找阿珍了，这么快又回来了，而且再次在老地方寻死。

“又是你，你干嘛要救我，干嘛要让我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受苦，让我死了吧，我求你了。”这次的田鸡依然醉熏熏的，却并不像之前那样糊涂，他只是一味的哭，却没有流出泪水。

“你知道嘛，每个人活着都是有意义的，当你失去这个意义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就像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应该上次就死去的，是你救了我，我本应该感激你的，我也确实感激过你，但。。。。。但继续活着只会让我增加更多的痛苦。”田鸡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此刻的他脑子很清醒，并不像上次的一时冲动，这次是真的心死了，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我拿过他的酒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知道一味救他是没用的，救人容易，救心难。想让一个人活着很容易，想让一个人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很难。

我看着他呆滞的目光，并没多说什么，我觉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冲他点了点头，大口喝了一口酒，拍了拍他的肩膀。

“朋友，能给我说说么，也许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我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田鸡呆滞的目光又重新有了一丝光明，是的，他确实心死了，但他想找一个可以倾听的人，来倾诉，也许在心里能得到一些安慰。

“你知道的，阿珍是我这辈子的希望，是我生命里的光。上次我拿着你给的钱，回到了老家，再次见到了阿珍，没想到她已经和阿强有了孩子，你知道吗？我们俩一起长大，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我觉得没娶她过门，是不能碰她的。我父母死的早，也没什么兄弟姐妹，村里的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是野小子，只有阿珍对我最好，从来没有看不起我，她虽然长相一般，但在我心里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然而，她的父母和哥哥，简直不是人，她们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我寄回去的钱都被她妈妈给拿走了，而且还骗我说只要凑够彩礼钱，就把阿珍嫁给我，却又把她介绍给隔壁村的阿强，那个阿强也是个普通人，比我没强多少，为了凑钱娶阿珍，借了高利贷。最后我寄回去的钱和阿强的钱全被她哥哥拿去买了房子，还讨了个老婆。”

“而阿珍结婚以后日子并不好过，高利贷还不上，天天跟阿强一起干活，年纪轻轻的已经成了一个黄脸婆，而且因为阿强还不上高利贷，居然让阿珍去赔那几个高利贷睡觉。。。最后阿珍被搞的怀孕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呜呜呜。。。可怜的阿珍呐。”田鸡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自己心中的女神，却被人如此糟蹋。

此时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还一直以为爱情是很单纯，很美好的东西，从没想过，相爱的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也许我不回去，可能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在我回去之前，阿珍还忍受着活在这个世上，当我回去的时候，她再无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在偷偷自己攒钱，想逃跑，想到城里找我，然而她没想到我会先回去找她，她没有颜面面对我，在生完孩子以后就上吊了，她最后给我留了一张纸条，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跟我一起去城里。”说完这些，田鸡双手掩面，嗓子都哭的沙哑了。

“可怜的阿珍呐，都怪我，我不该回去呀，是我害了你。也许我等到你过来找我，你就不用死了。”

此时的田鸡表情呆滞，鼻涕横流，眼里却没有眼泪，似乎是已经哭干了，再也挤不出一滴泪了。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拯救他，纵然我能打穿世界又怎么样呢，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信心，就像一个挚诚的信徒突然丧失了信仰，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心求死。

一向想救人的我，此时却觉得也许，让他留在这个世界，才是害他，让他随之而去，才是拯救。真的好纠结，就好像曾经听别人提过的上帝悖论，好矛盾。

“现在她的孩子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我随口问道。

“不知道。”田鸡求死的心情，好像动摇了一下。

“是女孩吗？长大了会不会比较像阿珍呢。”我从田鸡兜里掏出烟，点燃一根，塞到他的嘴里。

“是又怎么样，她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也许不会有人管她吧，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死掉了。”田鸡抽了口烟，漠然的说着。

“也许那个孩子是阿珍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存在了，如果你真的爱阿珍，你应该把她养大，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又不是孩子的错，对吧？”我尝试着帮他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野种，让我去照顾她？哼。。。”田鸡自己掏出了烟，点了一根递给我，就转身准备离开了。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我知道，也许我成功了，他并没有再继续求死。

“我把她养到十八岁，如果她长的像她爹，我就掐死她。”说完这些，田鸡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