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指痕(1 / 2)
今日受邀来紫清山的宾客,非富即贵。而整座豫州城,能称得上显贵的林氏,只有一家。
绢帕轻薄小巧,如绵云一般,绣的字也十分秀气,一看便属于年轻女郎。
侍从转述着山庄见闻,见晏洵久不答复,悄然抬眼,发现他凝视着一张帕子出神。
晏洵将绢帕收进袖中,淡淡看了他一眼。
侍从知趣不再探究,换了个话题:“郎君,您毒发的时间又缩短了,要给吴王捎信一封吗?”
晏洵中毒已有两年。
先帝即位,定国号“周”,效仿周公制礼作乐、分封诸王。先帝在世时,诸王尚且服从管教,然而即位的少主年幼,心智残缺,朝堂就成了诸王与外戚的角逐场。
两年前,地方藩王终于按耐不住,在新年的朝觐大会上发动叛乱。叛乱虽被镇压,真正的隐患却从未拔除。
在朝会上,晏洵为吴王挡了一箭。
箭伤之深,几乎牵动半边根骨。晏洵昏迷了半个月,才悠悠转醒,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这位出身显赫世家、十一岁随父上战场、十五岁一篇赋文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上书朝廷,请求辞掉身上前途无量的官职,离开洛阳,回本家豫州养病。
就这样,晏洵在豫州待了两年。
箭伤已经好全,但晏洵不曾告知外界的,是那箭上淬了毒。发作时五感尽失,人如坠冰窖,介于生与死的边缘。
这两年,吴王派人寻访名医,暗中命人定期送来调配好的药物,以压制晏洵身上的毒性。起初还算有效,随着时间推移,毒发从一年两次,到一季发作一次,如今是第三年,发作时间间隔缩短到一个月。
仅凭吴王送来的药,远远不够。
“不必。”
晏洵垂眸,修长的手指轻抚唇瓣,好似可以从指腹残存的温热,回想女郎温和柔软的触感。
强行轻薄了一位年轻女郎,又昏倒在女郎身畔,不论是哪一件事,都不可能发生在清贵无尘的晏氏三郎身上。
“凌冬,”他喊了侍从的名字,“回府后,去做一件事。”
凌冬恭敬地应声,听清楚吩咐,陡然瞪大了眼眸。
……
林韬自下马车就没有好脸色,带着林妙云、林钰进了议事堂,林府上下一片冷肃,灯笼亮了彻夜。
今夜唯一熄灯的,恐怕只有林嗣音住的听雪轩。
林嗣音睡得并不安稳,入睡不过几刻,她惨白着脸惊醒:“雪芽,玉露——”
守夜的雪芽打着呵欠走进房中,见林嗣音脸色苍白,眼角湿润,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瞌睡散得一干二净:“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