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出逃前夕(1 / 2)
金樽盛满清酒, 被一只纤纤玉手呈到面前。
“陛下,尝尝吧。”
这可是她精心为陛下准备的,千里迢迢从西域送过来, 百金难求。
一杯下肚,从此以后便绝了子嗣缘分,但这药对身体却无碍,反而还有益处, 增长寿元, 强身健体。
以防萧淮质疑,姜挽将酒盏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先行饮下。
姜挽双眸含笑, 期待地看向他, “妾身的手艺不错呢,这酒还是很香醇的,陛下快尝尝,味道不差的。”
“好。”萧淮深深看她, 缓缓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在他目光不能及的地方, 姜挽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衣摆, 指甲透过布料深深陷入手心,手上青筋毕露,可见其用力。
她面色有异, 萧淮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他放下酒盏,双手握紧姜挽的肩膀,眉宇紧拧着, “阿挽阿挽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陛下不用担忧。”姜挽挣脱了萧淮的手,撂下碗筷站起身,缓缓往内殿里走。
“妾身突然有些头晕,想要去歇歇,陛下回吧”
萧淮莫名地看她,本想起身陪她一起,问问她身上到底哪里不舒服,但一转眼看见姜挽自己掐出丝丝血迹的手心,他动作顿住,面色逐渐变了,眼神渐渐迷起。
他心中疑惑顿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玉书在殿内候着,见此连忙对萧淮欠了欠身,追着姜挽往内殿走。
圆桌边只剩萧淮一人,他垂眸盯着酒盏,不知在思量着什么,须臾,他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喝完,他独自出了凤仪宫,没留下只言片语。
寝殿的内殿中,玉书跪坐在妆台前,担忧地看着铜镜前的主子,“刚刚姑娘突然变了脸色,奴婢都觉得异常,更别说陛下,说不准”
说不准萧淮已经有所怀疑了。
“无所谓了,那药无解,怀疑什么都随他去吧。”姜挽看着妆匣里各式各样的珍贵珠宝,华丽头面,指尖一一抚过,缓缓闭上了双眸。
这些奇珍异宝都是萧淮所赠,很难想象曾经严肃最看重规矩体统的储君会变成这样,为博红颜一笑,他也做了许多被朝臣诟病的事情。
不立中宫,拒纳后妃,立庶长子为皇太子,空置后宫独宠一人。
只要是她说出口的,他都做到了,无论以后是否变心,他此时此刻的真情都弥足珍贵,足以姜挽动容心软。
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再睁眼,她眼中的动容和不忍尽数消失,只剩冲破桎梏的决绝和坚定。
现在,她不知道阿拂被关在哪里,但凌酒言一定能打听到,若想从京都全身而退,必须要凌酒言出手相助,临走之前,也必须将魏庄的几个据点透露给萧淮,借朝廷的手对其压制,搅动这池浑水。
“这封信,玉书你必要亲手交到凌酒言手上。”姜挽将自己的宫牌一同交给玉书,嘱咐道“做完之后即刻出城,去寻我们安插在城外的人手,没有接到阿拂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奴婢要是这样直接走了,一天两天娘娘您还能搪塞,但凡超过三日,私逃必会暴露的。”
“放心,只需两三日,我便随你而去。”
翌日,天色阴沉,消沉的光投过云层笼罩着皇宫。
姜挽一大早带着女儿来到江太后的慈安殿拜见,一行人走到宫门外,正好碰上了来给太后请安的华阳公主萧金珠。
“公主安好。”
姜挽抱着女儿对萧金珠打了声招呼,但却并没有得到萧金珠的回应。
明明上个月还关系要好的姑嫂二人,现在却生疏得很,一个客气疏离,一个冷淡无视,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婢女们个个满头雾水,低着头不敢吭声。
两人一起踏入慈安殿,给江太后请了安。
江太后许久没有见到这几个小辈了,一大早汇聚一堂,看着就令人欢喜得紧,她招呼姜挽和萧金珠在身边坐下,一起用了早膳,亲自抱着小孙女逗弄,稀罕得都忘了用膳。
“臣妾此次前来,是一事想要请母后帮忙。这几日臣妾身子不适,夜里睡不好,白日里精神不济,太医说需要修养一阵,所以可能没法照料好欢儿,便想请母后照看欢儿一段时间,也算是让欢儿陪陪您,尽孝膝下。”
江太后看姜挽不像是精神不济的模样,但既然姜挽这么说的了,她是求之不得,不可能拒绝的。
鸿儿和清儿两个孙子都是她一手拉扯长大的,现在两个孩子们不在身边,一时间确实寂寞无聊,照顾孙女对她来说哪里说得上是麻烦,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小事而已,你放心,哀家定然帮你好好照看欢儿的,你尽管修养便好,不急着接回去的。”
闻言,萧金珠奇怪地看了姜挽一眼,总觉得姜挽看起来哪里不大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不好好看住能让她安身立命的皇子公主,怎么还急着往外送呢
等到姜挽告退出了慈安殿,萧金珠也匆匆跟上,在宫道上叫住了姜挽。
“为何要将欢儿送到母后身边抚养,你不想自己抚养孩子还是说,你有什么事要做,怕连累了孩子”
“公主多虑了,妾身这段时间身子是真的不舒服,养好了就会将孩子接回来。”
姜挽不欲和萧金珠多说,应付几句就走了。
回了凤仪宫,她细心发现书案上的摆设被人动了手脚,唤来玉静询问,却得知并未有人进出过她的寝殿。
姜挽独自在书案边晃悠了两圈,然后从一处书格子中发现了异样,书信藏在格子里面,不易被人察觉,许是来人悄悄从后窗处翻进来,怕信件被下人们看见,所以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置,并留下了魏庄接头的记号。
玉书已经离开了,整个凤仪宫内没有了魏庄的人,但凌酒言还是能让人传消息进来,看来凌酒言这么多年在京都没有白白布局,还是有一些势力在的。
信件是凌酒言所写,正如姜挽所料,她早就调查好了凌酒言身世的秘密,一直捂着没说就是为了今天派上用场,凌酒言这个人也正如她想得那样,爱憎分明,在得知真相后痛快同意了合作。
其实凌酒言并不是魏庄捡来的前朝遗孤,他假冒的这个凌家公子的身份,还真就是他本来的身份。
魏庄当年趁凌家夫人停留老家生子,偷走了刚出生的凌酒言,再将凌酒言抚养长大,告诉他与萧家有血海深仇,借此达成骨肉相残的目的。
姜挽幼年在魏庄训练,偶然听到魏庄主魏复和下属的谈话,得知了凌酒言身世的秘密,也正因如此,她也清晰地认知到,魏庄为了达成复国的目的早已丧失了人性,魏复复国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心怀家国天下,他就如阴沟里的老鼠,只能靠着不入流的手段暗中谋划,就魏庄那点杀手与大景比起来简直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
只要将魏庄窝藏的据点透露给萧淮,魏复这么多年图谋的复国大计就毁了,但为了防止萧淮心生恨意牵连孩子们,那药,必下不可啊。
姜挽知道萧淮对她有真心在,可帝王的真心不敢赌,她也赌不起。
皇宫的暗牢中鲜少关押犯人,后宫中的妃嫔和宫人犯错都会被关到掌刑司,前朝官员犯事都进了大理寺天牢,只有皇帝暗中处置,不能外透消息的囚犯才会被关押到暗牢。
楚枫替皇帝做事,这个月压了不少人来暗牢,或是用绳子绑了双手拉进来,或是绑了全身拖进来,但被人抱进来的,这还是头一个。
“你这是作何啊”
楚枫诧异地看着江恒之抱着那个身穿白衣的女细作进来,那女细作被蒙着眼睛,安安静静被江恒之抱着,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看上去就跟昏睡过去了一样。
但她呼吸不规整,楚枫能看出这女细作是清醒的,只是不能自主行动而已。
“不是,这是牢狱,不是你家,身为囚犯也得有个做囚犯的样子吧你抱着她进来作何这还有王法吗她中了药走不了,你直接将她拖进来不就得了。”楚枫被气到无语,对江恒之对待囚犯的温和态度不满。
被捅了一刀还这么客气对待,江恒之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啊,这是作恶多端的前朝细作,不是他娘子
江恒之瞥了楚枫一眼,满是嘲讽,“不是说陛下一会亲自前来审问”
“对啊。”
“那我劝你还是先别动刑,别让这细作身上见伤,不然不太好交代。”江恒之被姜挽打的三十棍子就是一次深刻的教训,所以在抓到这个疑似为姜挽双生姐妹的细作之后,没敢轻易动刑,也不敢让这个细作自裁。
他自认为谨慎,所以这么对待这个细作只是为自己考虑而已,没有私心在里面。
反正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楚枫莫名其妙被江恒之嘲讽一顿,他不屑冷哼,盯着江恒之将那个女细作放在了牢房里的木床上。
这个牢房可是专门为上等囚徒设的,江恒之居然还将她放在这间牢房里,真是浪费且多余。
“我说你有完没完,这细作怎么还蒙着半张脸,不能见人还是怎么的不就是那个很像贵妃的刺客嘛也没必要”
楚枫话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在看见姜拂真容的那一刻消了音。
这这、也叫很像吗
不对,这不是像啊,分明就是一个人好吧,那张脸如出一辙,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此刻,楚枫终于知道江恒之一直以来的怀疑是怎么回事了,若是他见到过着女细作的真容,恐怕也会深深质疑姜贵妃的身份。
说这两个女人不是双生姐妹,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楚枫愣神的功夫,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狱卒通传,“楚将军,江大人,陛下来了。”, ,887805068金樽盛满清酒, 被一只纤纤玉手呈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