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解谶语那个男人(2 / 2)
谯周道:“夏侯将军病危,多半就是他了。”
百官听后一阵骚动,刘禅道:“大人为何是夏侯将军?”
谯周道:“夏侯将军是国舅,先帝归天后自然是国舅辈分最大。另外国舅道德高尚,志向高远,身材雄壮,又很长寿,皆满足一个‘大’字。如今他病重卧床,御医每日看病送药皆不见好转,所以臣斗胆认定,这个‘大人’就是指的国舅夏侯将军。”
刘禅感慨一阵,道:“原来是这样,谯大夫,卿真是学问颇深,令吾佩服至极!”
谯周道:“不敢,老臣直言有过,陛下不罚老臣已是感激不尽。”
谯周归位后,刘禅道:“国舅看来是真快不行了,择日吾亲自登门看望。”
此时陈宅。
坐在前堂,陈祗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季汉延熙十四年(公元251年的夏天。
前任尚书令吕乂去世,大将军费祎回成都上表推荐自己接替职务。
刘禅即以自己为侍中兼尚书令,后加镇军将军。
费祎本以为陈祗矜持严厉,可以监督刘禅,如董允故事。却没想到陈祗一继任尚书令便接近黄皓,这让他有些失望。见这样不是一个好现象,于是一天尚书台,下午申时,见其他人已下班离去,费祎走到陈祗的案几前,道:“奉宗,忙完了吗?”
陈祗收拾着资料,道:“大将军,已经忙完了。”
费祎道:“那好,我找你谈话。”
陈祗笑道:“好的。”
两人坐下后,费祎道:“奉宗啊,你工作勤奋,令人欣赏。三十余岁成为尚书令,更是前途无量。”
陈祗道:“大将军,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职责。至于年纪大小,职位大小,我并不那么在意,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费祎点了点头,道:“前几日,我请了一个先生给我算命,你知道算出的结果是什么吗?”
陈祗道:“请大将军明示。”
费祎道:“那先生说我做官做到头了,不可能再升迁了。我一想,我已年近花甲,不算早衰。位极人臣,可算成功,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陈祗疑惑道:“在下不知大将军何意。”
费祎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等到冬天,我会向陛下上表北屯汉寿,成都这边就交给你了。”
陈祗惊讶,道:“大将军夏天刚回成都,冬天又要走,未免太匆忙,不如留下来一起处理公务。”
费祎挥手,道:“你不用劝了,我既然做不了宰相,不如去准备北伐的事。至于事业能否成功,就看天意了。我走之后,你要谦逊简朴,专心辅佐陛下,使陛下勤于理政,使百官志虑纯良,不得令我失望。”
陈祗于是礼拜道:“奉宗谨记大将军嘱咐!”
等到了冬天,费祎果然走了。
费祎走后,陈祗面圣,推荐黄皓从黄门丞升迁为黄门令,统管所有宦官,从此黄皓开始参与政务。
又过了一年多,到了季汉延熙十六年(公元253年春正月朔日,汉寿举行岁首大会,费祎正坐其中,欢饮沉醉,不及戒备。降人郭循趁机手持利刃将其刺杀。
想到这里,陈祗从回忆中惊醒。
面朝前方,陈祗道:“难道,我会向费祎那样,做官真做到头了。昨日费祎故事,今日又将在我身上重现?”
许游不屑道:“你在想什么呢,你和费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的死,完全是他自找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另外,我早说过请什么周巨,这些自称国师的人,整天靠神鬼巫术骗人骗钱,全都是假的,断不能相信呢!”
陈祗止住道:“你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宫中。
走在退朝的路上。
尚书仆射董厥凑到侍中樊建耳边,道:“刚才谯大夫说的‘大人’是夏侯老将军,你信吗?”
樊建道:“鬼才信。全国都知道他已经病危了,还需谯周说明?”
董厥道:“那你说大人是谁?”
樊建道:“这里是皇宫,不能妄加猜测,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远处,张翼对廖化道:“刚才谯大夫之言,是否是真的?”
廖化道:“按辈分,确实国舅最大,但是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陛下安心。”
张翼疑惑道:“为了让陛下安心,怎么理解?”
这时宗预走来,道:“你二人还在聊刚才的事吗?”
张翼道:“是啊,被你看出来了。”
宗预道:“我三人都是老将,时间都不多了,别整天信神信鬼的,还不如趁活着多办几件公务,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廖化道:“看吧,还是宗老将军觉悟高,张老将军你还是别再说了。”
张翼无奈道:“好吧,算了,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各自回家吧。”
深夜。陈宅。
“啊!”陈祗半夜惊醒。
“怎么了,奉宗你怎么了!”一旁陈夫人被吵醒问道。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陈祗颤抖着身体,对着夫人道。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五年了。”陈夫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陈祗叹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陈夫人道。
陈祗下床,陈夫人也下床,给他穿衣服。
这时陈粲、陈裕听到喊叫声,赶了过来,却见父亲不在寝房,走到前堂,见父亲坐在那,陈粲道:“父亲,又做噩梦了。”
陈裕道:“父亲,为何如此惊恐呢。”
陈祗饮了口水,道:“那个男人,七年前他说他找人给他占算,算出的结果是他做官做到头了,于是当年他就离开成都,一年多后被刺。七年之后,我找周巨占算,周巨告诉我成都无宰相位,费祎那时已年近花甲,而我才四十多,为何会一样?”
陈夫人道:“白天表弟不是说了,让你别信那些鬼话,你怎么还如此纠结。”
陈粲道:“母亲说的是,实在不放心,明日我派人把周巨杀了,一了百了。”
陈裕道:“是啊父亲,杀了就没事了。”
陈祗道:“不能杀,杀人虽可以灭口,但无法改变天意。”
陈粲道:“那怎么办呢?”
陈祗平静地想了想,道:“我心里有数,你二人现在回去睡觉。”见二人没动静,他又重复一遍,二人终于走了。
陈祗回到后堂寝房,坐在床边,脑海里全是费祎,这位提拔自己为尚书令的人。又想到黄皓,这位自己扶持起来掌控皇宫的人。又想到姜维,这位唯一比自己职位高的人。又想到周巨,这位预言自己无法做宰相的人。又想到那句谶语:今后五年国家无灾患,只因有大人承受了所有。
想到这里,陈祗心头一紧,突然吐出血来。
陈夫人见况大惊,道:“你是怎么了,我去叫御医!”
陈祗拉住她道:“别,别叫!我只是心头有点难受,无大碍,千万不要惊动皇宫,惊动陛下。”
陈夫人担忧道:“那,你现在这样如何是好啊!”
陈祗道:“你打盆水来,我洗洗就好了,我没事的,放心。”陈夫人便按他要求,等洗后,扶他上床休息。
今日陈祗把周巨请到家中占算,周巨告诉他,成都没有宰相位,这让陈祗大惊失色,让他想起了费祎往事,让他昼夜不安。那么这样的情况下又会发生哪些事,请看下一章:陈祗死夏侯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