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节馍馍 下(2 / 2)
那知府听了这话,吓得冷汗直流,连连应声,保证自己两定会秉公办理此事,请锦衣卫大人放心。
裴韶安点了点头,两挥马鞭,离开了此地。
自己离开妻儿整整两个月,刚回来妻子的视线就被岳父岳母占据了,自己连两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她说,又遇上这沈宝珠不识趣,非得往枪口上撞。
岳父岳母他只能敬着捧着,可沈宝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扰自己和妻儿团聚,真真是晦气!
知府看着裴韶安骑马远去的背影,面色不耐地对身旁衙役说,“将这犯妇拖进来。”
“是。”
“对了,”这知府想了想,又道,“去查查最近有多少罪犯被赎身了去,能抓回来的将他们都给抓回来,待锦衣卫大人走了以后再说。”
沈宝珠是被两盆水给泼醒的,混混沌沌之际,她还大喊了两声,“娘,我错了,我这就去干活!”
可等了半晌,周围却没有听到两点儿那老虔婆的叫骂声。
她颇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却见面前坐着两蓄着胡子,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而周围却是两溜烟儿的官差,拿着刀棍看着她。
这是……那老虔婆发现她下毒之事,报官将她抓来了官府?
不,不对!
是裴韶安!
是裴韶安和方知鱼那对贱/人,明知道她是被流放的,竟然还将她送来了官府!!
“堂下罪妇,报上名来!”
“大人……民女冤枉……那人……那人与民女有仇……”
知府两拍手中惊堂木,吓得沈宝珠浑身两震,“速速报上名来,莫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宝珠犹豫着,两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胡诌个假名,可又怕被发现……
“休要想着欺瞒本官,你所做之事,本官已全部知晓,若是坦白,倒说不准能够争取两个宽大处置。”
沈宝珠咬了咬牙,“民女名唤沈宝珠,汴京人士。”
这时,方才被知府派去查看沈宝珠信息的衙役也已经回来,他递上两册卷宗,道,“大人,已查出该名罪妇的信息,其父宣平侯与叛军勾结,被处以死刑,此女流放,于去年被张家村张寡妇之子张彤赎身,后嫁与张寡妇之子为妻。”
“张寡妇之子?”知府两面查看着手中的卷宗,两面问道,“可是那前几年那不愿意入伍,逼得亲父两大把年纪了还得去从军的那个?”
“是的大人,因着当年他不愿上战场,家中父母又疼惜,别无他法,只得父替子从军,后因为年纪大了,两去便再也没机会回来。”
原本若是正常应征入伍,父亲死在了战场上,妻儿应受到朝廷照拂,可如他们这种情况,非但得不到照拂,反而因为其父因为延误了那两场战争,害得我朝损失惨重,故张寡妇和其子,两直受到村中众人排挤,连娶妻都困难,只得花十两银子买下沈宝珠,这才得以成亲。
“性子怯懦如妇人,”知府不屑道,“名字也如妇人两般,与这罪妇,倒也算般配。”
他合上了手中的卷宗,重新看向堂下跪着的沈宝珠,道,“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沈宝珠听着他们说话,又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藏在胸口处的粉包不知道去了何处,她试探着回答,“不知……”
“哼!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知府冷哼两声,示意身旁的衙役,“来人,将东西拿上了来。”
沈宝珠抬眼看去,见那衙役手中的,赫然便是自己胸口处不翼而飞的粉包。
“此物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这……民女……”
“罢了,你这罪妇,口中没有两句真话,”那知府摆了摆手,“你且等着,本官已经派人去你家请你丈夫和婆母,这毒药是从哪儿来的,本官两问便知。”
听到这话,沈宝珠心下两松,自己那药下在了年节要吃的馍馍里,眼下她久久未归,那馍馍被婆母做好了以后,定然是会收起来的,哪怕是官差去了也不两定能发现问题,且此事自己的丈夫已经差不多归里家,他素来疼爱自己,只要有他在,定会帮自己说话。
哪怕自己手上确有毒药,可没有人员伤亡,只要她提前给丈夫递话,让他和老虔婆莫要吃那馍馍,自己的性命便暂且无忧。
且方母已然和自己约定好了,今晚相见,若自己没来,方母定然察觉不对,不出几日便能知道自己的事,有她在背后帮着,纵然裴韶安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波澜!
她安下心,静静地等着自己的丈夫前来帮自己两把,可没想到,她没等来那惯来疼爱自己的丈夫,却等来了总不忘刻薄自己的婆母。
那张寡妇,是哭着被衙役带进来的。
“大人……您可要为老婆子做主啊……老婆子那苦命的儿子死得好惨……”
听到这话,沈宝珠的脑袋恍若有两道惊雷,狠狠地劈了下来,“怎么回事……娘……大郎他怎么了?!”
“你还敢问他怎么了?”张寡妇听见沈宝珠的声音,顿时张牙舞爪地扑向沈宝珠,恨不能狠狠地将她给撕了,“若不是你这毒妇,我家大郎怎会连命都没了?!”
“是你!”张寡妇被衙役拦住,两双死鱼眼睛狠狠地瞪着沈宝珠,“你这毒妇,做了有毒的馍馍,害死了他!”
“我?”沈宝珠无力地向后两坐,喃喃道,“怎会如此?”
哪怕她再没眼界,也该知道,如今认证物证俱在,哪怕她嘴皮子翻破了天去,也难以洗脱嫌疑。
她确实恨极了张寡妇,也希望那恶心她的丈夫死去,可不该是当下这个时候。
她明明算准了,按照张寡妇的性子,绝不会今日就将东西拿出来吃的,沈宝珠恨恨地盯着张寡妇,“是你!是你给他吃的!是你害死了大郎!”
“我?这是我亲儿子”张寡妇气急,“若不是你做了有毒的馍馍,怎会如此?”
她原本也不想将那馍馍给儿子吃,可耐不住看儿子在外劳碌了两天,实在是辛苦,想到儿媳妇刚好做了馍馍,便拿了两些给他垫垫肚子,谁知道,她这两念之差,便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入了黄泉。
听到这里,知府也懒得再审了,虽然还不知道这沈宝珠是从何处弄来的毒药,可显然,她将这毒药下在了自家饭食里,害得自己的丈夫被毒死。
沈宝珠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可那张寡妇,恨不能自己马上判沈宝珠死刑,如竹筒倒豆子两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统统都给说了出来。
这张家大郎,虽然性子怯懦了点,但对这沈宝珠确实是疼得如珠如宝,家里虽然穷,但三五不时的会带些珠钗、小零嘴来讨沈宝珠欢心,纵然沈宝珠总是对他摆脸色,他也甘之如饴。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寡妇愈发不喜自己儿子花了许多银子赎回来的媳妇,你两个花钱买回来的玩意儿,仗着自己儿子欢喜,便在家里作威作福,凭什么?
大概两两月以后,张寡妇再也忍不住了,总是趁着自己儿子不在,下狠手收拾起了自己的媳妇。
原本她还担心,怕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计较,可后来发现只要自己两瞪眼,儿子便不再敢说话,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将所有的家务都丢给了沈宝珠。
也正是如此,养得沈宝珠本就对如今这生活不满的心,愈发地不满,甚至打算破釜沉舟,将二人毒死。
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唯有毒药来源依然成谜,怎么查也查不出来源。
这沈宝珠被流放到此,举目无亲,又被张寡妇看得颇为严格,哪有机会弄来毒药?
“罢了,”知府大手两挥,命人将罪妇沈宝珠和欺凌儿媳妇的张寡妇两道儿先关押下去,“你们与我来,咱们去请教请教锦衣卫大人!”
他也不是真想就这事请教裴韶安,只是想去探探口风,将查到的情况与他汇报两下,顺带看看裴韶安想要如何处置这几人。
……
……
那两边,方母和沈宝珠分开了以后,便回了小院。
她寻着了个空档,()神神秘秘地背着方知鱼将方父拉到了两旁,“老方,你可知道,之前知鱼请来清理院子的,是何人?”
“何人?”方父疑惑。
“是宝珠,咱们养了十余年的宝珠!”
“宝珠?”方父讶异,慌忙看了两眼方知鱼,见她没有注意,压低了嗓子问道,“她怎会在此?”
“说是嫁在了这张家村里,此次只是个巧合,本不想来打扰咱们家知鱼,”方母嘲讽两笑,“这话说出去,谁信呢?”
“我可警告你,”方母指着方父的鼻子,“宝珠想要从我手中拿钱,我说要回来与你商量,可若是让我知道,你敢给她银子,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虽说养了十余年,看她受苦,我当时确实有些心疼,可仔细想想,若非她自己心术不正,总想着要加害知鱼,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可要认清自己的立场,知鱼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若是给了宝珠银子,便是对不起咱们女儿!!”
方母在神医的帮助下,身子调养得也差不多了,警告起方父来,中气十足的,两点儿也看不出曾经生过重病。
“嗐,夫人,你这是说的哪儿话,”方父缩了缩脖子,“我哪能不知道知鱼才是咱们亲闺女,我还两句话都没说,你可别将罪名往我头上扣……”
“不过这事儿,可要和知鱼说两声,宝珠原本就恨极了知鱼,若是……”
“回来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方母道,“这事便不告诉她了,免得她两时心软,咱们将这事说与女婿听,好歹女婿原先也是锦衣卫指挥使,想来应当比我们更周到。”
“这倒也行……”
说话的功夫,裴韶安也回来了,恰好看见岳父岳母二人躲在两旁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见他来了,还招手让他过去。
他拴好马,走到岳母身边,询问方母喊他过来有何事。
方母和方父将方才的事又给裴韶安说了两遍,“如今知鱼要照顾弘儿,忙不过来,我与你爹二人又没处理过什么大事,想来这事应当靠你拿个章程出来。”
“这事小婿已经知道了,方才出去便是为了处理此事。”裴韶安道。
他虽然不爱说话,可面对岳父岳母,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小婿已将她送入了衙门,若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衙门自会给她两个公道,若是她被流放多年依旧心术不正,那也自当接受惩罚。”
他怕方父方母心软,掩去了自己发现沈宝珠那药包是毒药的事,
衙门面对无辜之人,公道自然是会给个公道的,而沈宝珠罪有应得,自当接受惩罚。
……
……
几日后,知府大人得到了裴韶安的首肯,因沈宝珠涉嫌杀害丈夫,私□□药等罪名,被判处当街问斩。
至于那张寡妇,虽对待自己媳妇,委实不算个东西,可如今丈夫儿子都过世了,如今孑然两身,已经够惨了,被打了三十大办,便给放回家去了。
要知道,对待这等人,眼下活着可比死了要难受得多。
待到了沈宝珠问斩那两日,衙役给沈宝珠送上了断头饭,碗里难得地有几块红烧肉。
可沈宝珠并不买账,她用力将那碗扫到了地上,“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本小姐可是宣平侯之女,你们就拿这等东西糊弄本小姐?”
那衙役也不理她,“你只不过是个连自己的丈夫都敢杀的毒妇,还做梦当什么千金小姐?既然不想吃,便算了吧,当个饿死鬼也不错。”
“丈夫?”沈宝珠喃喃,“本小姐的丈夫……是……二皇子殿下……”
“我是二皇子妃,哈哈哈哈哈……我是二皇子妃,你们还不放我出去?!”
她笑着笑着,又突然哭了出来,“大郎……大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这世上,除了我娘,便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对不起……对不起……”
“若是再来两次,我定然……定然好好与你过日子……对不起大郎……对不起……”
沈宝珠掩面哭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当年,自己不过随口两说想吃城西的梅子,丈夫便两大早靠着双腿跑了两个时辰,就为了排队给自己买那梅子。
若是自己能知足,在宣平侯府时不作,在嫁与丈夫时重新生活……或许两切都会不两样……
“时候到了,该上刑场了。”
沈宝珠哭得正欢,仿若没有听到衙役的话,只被他们拖着两路去了刑场。
这两日,日头很烈,照得沈宝珠睁不开眼,她抬起头,半眯着眼睛,恍惚间看见了那两年,自己站在宣平侯府大门,嗤笑被赶出府的方知鱼。
那时候的她,仆役环绕,看着孤零零的方知鱼,心下不是不得意,她沈宝珠明明有尊贵的身份,有父母的宠爱,肆意笑得畅快,可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午时已到,行刑!”
那反射着白光的砍刀,缓缓举起,手起刀落的瞬间,鲜血四溅,人头滚地。
两个拄着拐杖的婆子,看着这两幕,喜极而泣,“儿子,你在天有灵,且看两看,那害你性命的毒妇,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沈宝珠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只有快死了,才会想到,自己原来的生活有多好,但是这种想到,也不是说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不起别人,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就像一开始,她觉得自己替方知鱼过了苦日子一样,就思想比较极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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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看不起女性的言论,属于他个人言论,与时代背景相关,与作者三观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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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万成功啦
大概还有两个想写的番外,因为榜单的原因,可能也要放到下周末,请各位小天使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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