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状云」(2 / 2)
“……”崔栖烬看她一眼,眼皮被透明镜片隔着,还是能透出其中单薄内褶,“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好吧。”陈文燃耸耸肩,搭在青桔上的膝盖扭来扭去,像快要撞到她,“那你刚刚和水水聊完了?”
想要绕开的话题还是没能绕过。崔栖烬躲开陈文燃的膝盖,吐出一口白雾,“没有。”
“没有?”
陈文燃简直大惊小怪,
“没有你刚刚在这里站着干嘛?真就跟那个丑雪人站一块发呆啊?”
“只是教训了几个没有素质的初中生。”崔栖烬说。
而后又眯起眼看向陈文燃费解的表情,“丑雪人?”
端详了一会,还没等回答,就非常不客气地冷“呵”一声,
“没你那个蜡笔小新屁股马桶推杆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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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讲,成都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春节过后再次下雪的可能性非常小。
崔栖烬昏昏沉沉地缩在阳台躺椅上,太阳很单薄,溜到眼皮上像是水流。
感冒和头疼脑热是伴随她生命的老朋友,一不留神就出现,并且不会提前和她预约时间。尽管她对自己的时间管控十分严格。
于是,她只能在老朋友的陪伴下,完成自己每个周末都必须完成的晒太阳任务。
途中,她看到蟹老板班长在朋友圈发出照片,其中一张是爱情天气预报酒馆的灯牌,上面写——
今日爱情天气预报,低温晴。
然后突然发现唇上的痂已经自然脱落。
那点痛意也快要消失,就算是在喝水时也不会轻易出现。
“我说你,没事做跟几个小孩子较劲做什么?”
此时陈文燃在客厅的另一半区域。以一种像毛毛虫的姿势将自己折叠起来,为了维持体贴的优雅,缓缓吐一口气,再继续跟她说,
“反正成都的雪在下完第二天就都融完,你还等别个走了,个人(自己)到那儿站起一个多小时,现在好嘛,还把自己惹起感冒……”
“我花那么长时间堆好的雪人,还用了我一支刚买的口红……”
崔栖烬压着喉咙里的咳嗽,盖在厚绒毛毯上的双手自然覆在腰腹处,说,“凭什么给一群没有教养的初中生踢掉?”
陈文燃“哈”一声,
“那你不都教训完了让别个走了嘛,还硬是在原地站那么久?”
崔栖烬半掀开眼皮,“谁知道他们之后又会不会回来报复?”
真是想得够周到。
陈文燃隔着阳台落地窗望她一眼,没有急着讲话,而是换了个腰都快要折断的姿势,才不紧不慢地冒出一句,
“难道不是为了水水?”
崔栖烬果断将压着的枕头拿起来。头也不抬地扔过去,睫毛垂下,盖住下眼睑,
“我看你是在做梦。”
大概是崔栖烬生病没什么力气。
枕头扔出去没扔到陈文燃,反而只扔到客厅沙发上。
以至于陈文燃躲都没躲,反而笑得一下趴到了瑜伽垫上,等笑了一会,捞起一瓶水喝了一口,笑嘻嘻地继续问,
“那你为什么要给水水换灯泡?”
崔栖烬不耐烦地睁开眼。
看了一圈,发现躺椅上实在没东西可扔。便又闭上眼,没有什么语气地讲,
“如果换作是你有夜盲症,我也不是不会帮这个忙。”
“是哦……”
陈文燃咕噜两口水,吞咽下去,“仔细一想,你对我也还算不错,有一次我和冉烟闹分手哭着说我不活了,你是不是大夏天还骑着共享电动车过来接我来着?”
“你记错了。”
崔栖烬紧闭双眼,“呵”一声,“那天晚上来的是鬼不是我。”
陈文燃讨好地“哈哈”一声,
“那是我记性不好,我怎么记得是个青春靓丽、个高腿长、身材比例非常好的漂亮女人呢?”
崔栖烬懒得和她逗趣。
神色恹恹在躺椅上翻了个身。听到另一半客厅的陈文燃似乎又换了个姿势,打开了keep里另外一个课程,机械女声开始响亮地倒数。
略微绷紧的背脊松了下来。
“不过……”
下一秒,陈文燃的声音又在倒数的机械女声中出现,有些模糊,
“我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水水有夜盲症,你怎么会知道?她和你提过这件事吗?”
恰好盖在身上的厚绒毛毯滑落到肋骨下。崔栖烬睁开眼,懒洋洋地瞥到飘在天边的堡状层积云,像棉花。
厚厚的云层堆叠成堡,像成都刚融化的这场初雪,将瓦蓝色低温晴的天遮了一大半。
感冒病毒让她思绪禁不住发散。
好无厘头地想起马格利特,这位尤其擅长画云的画家曾经讲过——可见的事物,总是遮蔽着其他可见的事物。
就像此时此刻的云。
移开后或许是光明磊落的天,或许也有可能是戏谑错乱的另一片云。
“哎怎么突然没声了?”陈文燃的声音在客厅里传过来,好似也被这块堡状云遮住。
“说过吧。”
崔栖烬翻了个身,将滑落毛毯扯起来,盖住整张脸,直到看不见那片堡状云,才又低低地说,
“不记得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