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2 / 2)
“我们谈谈吧。”章北庭坐下道。
他们之间早晚要有一次彻谈。
他需要知道为什么娶亲的对象被换了个人。
站在宋晏卿的角度,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会一直不安。
“好。”宋晏卿放下筷子,面色平静,只是桌子下捏成拳头的双手,暴露了主人内心的不安。
章北庭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上花轿的是你。”
宋晏卿低着头,许久才发出一丝喑哑的声音,“她不愿意。”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抬眼,见章北庭没有要生气的迹象,才继续道:“知道你家卖了茶楼食肆让你去白鹤书院求学,她们就生了反悔的心思,不过当时觉得,反正年纪尚小,若是你中个举人再成亲也不错。”
等到今年上元,宋宴婉在花灯节上遇到了更好的人家,你又乡试落第,后来父母也离世,她们就死活都不同意了,撺掇父亲用我母亲的牌位做要挟,逼着我上花轿。”
宋晏卿没说的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逃跑过,可惜倒霉地被抓回去关了起来,每餐只给一碗稀薄的米粥,几天下来,他连走路都费力,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轻易塞进花轿。
前夜章北庭昏迷后,其实是他最佳的离开机会,大家都以为新娘是宋家二姑娘,只要他把衣服一换,街坊邻居没人会把他跟洞房里的新人联想到一处。
只是看到章北庭面如金纸,若是没有大夫医治,怕是很难挺过当晚的模样,他终究没能狠下心一走了之。
毕竟,章北庭同样无辜。
“有婚书在,他们就不怕我去告官吗?”章北庭问。
“他们说婚书上写的是宋家二姑娘宋宴婉,所以不必担心,”宋晏卿道,“因为要是认真计较,宋家其实没有二姑娘,宋宴婉比我大一个月,她才是姐姐,婚书上也并非宋宴婉真实的生辰。”
章北庭听完,心里只剩下一句没能说出口的国骂。
作为有婚约的对象,章家一直以来都以为,宋宴婉的母亲是在宋晏卿的母亲难产去世后,被其表兄宋茂祖娶回去填房的。
章北庭不由得想起,原身跟宋家二姑娘的婚约,其实也是由宋茂祖一力促成。
起因是原身的父亲去乡下采买时,遇上了麻烦,宋茂祖碰巧经过,出力帮忙解决了。
原身父亲想要报答,宋茂祖便提出结亲。
两家孩子年龄相当,宋茂祖又于他有恩,原身父亲没多想便答应了。
现在细思起来,定下婚约那一年,正是章家几间茶楼食肆生意最好的时候。
原身沉迷读书,不管俗事,又是家中独子,谁嫁与他,进门后必定是要接管家中生意的。
只是宋家没料到,章家父母会为了儿子的喜好,卖了经营多年的茶楼食肆,迁居他乡。
后来又发生了那一连串意外。
宋家计划落空,不舍得捧在手心的女儿,于是换了不受宠的哥儿替嫁。
章北庭看了眼静静坐着的宋晏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二人还真是惨得不相上下。
“你……”章北庭一开口,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叫了起来,在安静的屋里很是明显,于是他道:“我们边吃边说吧。”
他把碗里的面搅散,又起身把宋晏卿手边的碗也端到桌子中间,接着从自己碗里往宋晏卿的碗里夹面。
他的手很稳,很快两只碗里的面条就相差无几,最后他又夹了个荷包蛋过去,才把碗推回宋晏卿面前,“以后吃的东西,我们都一样。”
“为什么?”宋晏卿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面跟鸡蛋,愣了许久才呐呐问道。
从他记事起,家里有什么吃的用的,都要先满足宋宴婉,后来父亲跟继母生了弟弟,就更轮不到他了。
一个水煮的荷包蛋,对于云阳城大部分人家来说,都是寻常之物,何况宋家并不穷,但继母管家,他一年确实吃不到几回。
章北庭认真道:“要不是你帮我请了大夫,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醒得来,而且我们两个人,一个被逼,一个被骗,都是受害者。”
顿了顿,他问,“你若是没有心仪之人,我们不如先这样过?”
宋晏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瞪大了眼。
他的眼睛比寻常桃花眼要大一些,这么一瞪就圆溜溜的,莫名的可爱。
“你觉得呢?”章北庭追问,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宋晏卿低着头,“没有,我没有心仪之人。”
这算是委婉地答应了,章北庭松口气的笑了下,低头吃面。
宋晏卿其实不太明白“先这样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碗里多出来的面跟鸡蛋让他觉得,章北庭的就这样过,已经好得让他不敢相信。
代替宋宴婉上花轿前,他想过很多种后果,被退回宋家,被打,被骂。
新婚当晚,章北庭气急攻心昏迷过去,更是让他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害怕到了极点。
就算后来他用自己唯一值钱的银簪当诊费,请来大夫给章北庭看诊,他也没觉得章北庭会因此原谅他。
宋晏卿怎么也没想到,章北庭醒来问清楚缘由后,既没赶他走,也没凶他骂他,还说以后两人吃的东西要一样。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宋晏卿低头,一滴泪落在桌子上,他连忙移了移碗,遮住湿痕。
两人谈过一回,之后饭桌上虽然安静,但好在不那么尴尬了。
吃完饭,宋晏卿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去洗。
章北庭没有争着去做,他饿得厉害,刚才吃面没控制住速度,这会儿胃里有些难受。
“有人在家吗?”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提这个纸包站在门口高声问。
章北庭走到院子里,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确认这人他不认识,便道:“你找谁?”
“我师父是前日给你看诊的孙大夫,”童子走到章北庭面前,“他让我来给你送药。”
这时宋晏卿也擦了手从灶房出来,确认童子没有说谎。
“那个,我已经醒了,就不用喝药了吧?”章北庭没有去接童子手里的药包。
“我师父说,你会晕倒是气滞血瘀所致,就算醒了,也得再吃一剂活血化瘀的药,”童子道,“你是读书人,应当清楚讳疾忌医的后果。”
章北庭:“……”
他倒不会讳疾忌医,可这是中药啊!
光看着就觉得嘴里在冒苦味了。
可当着个小孩跟宋晏卿的面,他更不好意思说怕苦,便不情不愿地道:“给我吧。”
童子指了指旁边的宋晏卿,“那日他给的簪子,我们典当后扣除诊费还剩下六十二文,这副药一共七十六文,你再给十四文就好。”
章北庭:“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钱。”
他在卧房的柜子翻了会儿,才翻出一个干瘪的钱袋。
记忆里,这是原身所有的钱财了。
章北庭把钱袋里的钱全都倒在桌上,认真数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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