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这包,十万(1 / 2)
盛文康看不懂亲哥的眼色, 还在献宝:“哥,大小姐还没吃饭,咱们给她找个地方坐吧。”
他爸妈做饭都好吃, 只要大小姐吃顺心了, 说不定就愿意支着他们家单干了。就算大小姐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让蔡叔看见他们认识大小姐这般厉害的人物, 以后也不敢再欺负他爸妈了。
盛文康算盘珠子都快蹦到盛渊脸上了。
盛渊按着他的脑袋,勉强止住了想骂人的话:“玩你的去。”
温暖那个玻璃胃能吃他们这路边摊东西吗?
盛渊不敢赌,也不想赌。
可现在由不得他选, 人都已经坐在凳子上了。
盛文康没来及献殷勤, 蔡叔眼睛一眯,便已经慌忙从收银柜旁跑过来,露出满脸的菊花笑,叠声请温暖坐下:“女同志想吃点什么?”
温暖拢起风衣,小心翼翼地坐在矮脚木凳上, 四角桌子上盖着塑料布,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油点子。
包都没地方放。
温暖顷刻就想站起来:“能换个干净点的桌子吗?”
“啊?”
面前人一看就是城里有钱人, 蔡叔存着巴结讨好的心思。
“可以可以, 我这就给您换。屋里面有个高脚桌,您往里面走。”
盛渊让到一侧,冷眼旁观蔡叔往上凑。
盛文康巴巴地也想跟上。
盛渊声音已经有点冷了:“回去。”
盛文康抠着自己衣服,不大愿意:“哥, 大小姐手里有钱。”
蔡叔那个势利眼都知道巴结大小姐,他要是不往前凑凑, 大小姐又怎么能记得帮他们家?
盛渊手按在他头顶:“别打她主意。”
盛文康还想再说什么,便被盛渊单手给拎了出来。
自打上小学之后,盛渊就很少这样拎他了。盛文康挣扎了两下, 脸都有点红了,不大好意思。
“哥,你放我下来。”
盛渊把他拎到马路牙子上站着,目光低低扫过他,能看清楚他心底的一切想法。
“我找好房子了,明天咱们就搬家。”
他这话一说,盛文康的眼睛瞬间门就亮起来,满脸惊喜。
“真的啊?”
他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住这种拥挤的小单间门了?现在他们一家四口都挤在一间门房里,比他们村里的鳏夫住的地方都简陋。
他哥回来都没地方睡,过夜都只能睡在走廊长凳上。
盛文康一点儿也不想住那样的房子。小少年高兴地蹦了蹦,可也只有一瞬,便又小心翼翼起来。
“哥,那房子是不是很贵啊?”
他爸跟他姐身体都不好,都得常年吃药。他们举家搬到海市,除去最主要、最渗人的原因,其次就是听说海市的大夫好,治病厉害。
“要不还是算了吧。”盛文康算着日子,“马上就二十号了,咱爸又得去拿药了。”
可能是因为常年干活,盛石柱落了一身的病根,最要命的就是呼吸不上来的气喘。干不了重货,也受不了阴暗潮湿的环境。
盛渊从不对盛文康说任何一句无关紧要的安慰。
“那你觉得咱们家现在最紧要的是买药还是搬离现在的环境?”
盛文康左右为难,下意识就想抬头看亲哥。他人精,最想讨盛渊开心,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可盛渊眸色深深,令他心悸,不敢多望。
他两个手扭到后面,抠摸半天,最后还是低低开口:“搬走吧。”
不用盛渊再问什么,盛文康就开始自己说理由,有理有据。
“爸妈每天都好累的,再不搬走,妈妈说不定也会生病。这样家里的病人就会多一个,而且姐姐和爸爸又在长时间门干活,说不定还会加重病情。这里环境也不好,烟也好大,爸爸每晚都会咳嗽。如果再住下去的话——”
他努力地想了想自己在乡下学到的成语,憋了半天才蹦出来。
“得不偿失。”
盛渊没说话,只摸了摸他厚厚的头发,都有些遮眼了。
“别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因为谁也无法知晓对面是好还是歹?所以更不能随意地将自身弱点悉数奉上。
世间门热闹繁华,但却不如盛文康想得那般良善。
盛渊收回手,赶他去背书:“别操大人心,滚去学习。”
他最近没少接私单,手里多少攒了些钱,足够他们有两三个月的喘息机会了。
盛渊不甚自然地活动了下肩膀,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此时,留在屋里照顾温暖的蔡叔都已经快哭了,桌子连擦三遍都没得到温大小姐的满意。
蔡叔一度都想甩袖子不干,但他不敢。像他们这样的外地挣钱的小老百姓,哪敢跟城里人强,尤其还是家里有钱的城里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蔡叔忍痛喊她闺女回家拿了张新的桌垫,本来是打算过年时候换的,但他抠搜不舍得,也就给留下了。没想到,好饭留不过夜,还是得拿出来。
桌垫铺好,凳子放上新垫子,温暖勉勉强强才愿意入座。
“上点你们这特色菜吧。”
蔡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舒了一口气:“好嘞,马上好!”
“小心照顾着,”蔡叔刚走出屋,就连忙朝他大闺女使了个眼色,“记得把文康那小子也喊过来。万一出了点事,也有个顶罪的。”
蔡大娟点点头:“我知道了,爹。”
盛渊天生就不是个享福的命,卸完了货又替换着他爹休息。盛石柱拗不过他,也只是往旁边站了站,打着蒲扇给他扇风。
盛渊伸胳膊挡了下:“不热,您坐一边扇去。”
盛石柱老实木讷,只会傻笑,但脚底也没挪窝。
那么几个孩子,他最亏欠的就是盛渊。
父子两相处的时间门短,趁着现在空闲,他多看了几眼盛渊。
“瘦了,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工地上吃不好啊?”
“没。”盛渊话少,拿了把鸭舌,站远了些。
靠着河边本是有风吹过,但耐不住炉子热。不过半响,盛渊便已出了汗。
外套都脱了,露出里面单薄的背心,盖不住的肌肉线条。
旁边拿啤酒的小伙走过都朝他吹了声口哨:“哥们可以啊。”
盛渊颔首点头,没多做搭理。
只有盛石柱仔细看着他:“你身上怎么又青了几块?跟人打架了?”
盛渊随口扯:“摔着了。”
盛石柱止不住叹气,说了句他们村的土话:“渊哥儿,小心呀。”
盛渊点头,没再出声,只悄无声息地又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
等蔡二娟过来报单子时,看见盛渊光着胳膊的这幅模样,她也是蓦地脸一红。
但风一吹,立刻就清醒了,蔡二娟眼里瞬间门换上嫌弃。
还真是乡下野着长大的泥腿子,哪有一点儿是城里人做派。他们城里人都是跟里面的大小姐一样讲究,不说穿个西装衬衫,那至少吃饭不光膀子。
她想起爸妈说过的话,更是嫌弃地往一侧退了两步,颐指气使地报菜单:“所有的东西都来两份。”
盛石柱帮衬着写单子上。他不识字,只会画几个符号。
“是来大桌了吗?”
吃那么多?他也没见有闹哄哄地一群人啊?
蔡二娟在海市多住了几年,一向自诩城里人,看不起盛家人。当下,也不会给个好脸色。
“问那么多干什么?干你们的活,记好单子。只要是贵的,都按三份上,人城里的大小姐不缺这点。”
这不是宰人吗?
盛石柱老实人,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那,那她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太浪费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