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幕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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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光幕墙被收了起来,重新明亮起来的室内,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绛红色的长绒地毯上投下鲜艳的影子。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中不时有飞鸟掠过,在地毯上划下了一道道黑色的细线。
距离四人的会议结束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兰波和中原中也带着爱丽丝的指令和几人确定的事项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梦野久作。小朋友睡得不算安稳,被兰波抱起来的时候就醒了,爱丽丝本以为他会坚持不肯走,没想到他看到太宰治有留下来的意思,就抱着爱丽丝的外套乖乖的和兰波回去了。
是的,在其他人都走后,太宰治留了下来。此刻,爱丽丝坐在正对落地窗的丝绒沙发上,而少年脱掉了风衣和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和马甲,靠在她腿上。
在众人走后,他就打开了遮光,然后把她拉到了沙发前,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脱了外套随意往地上一扔,靠着她坐在了地毯上,伸手抓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要摸头。”
他仰头,用那双潋滟的鸢眸看着她,轻声说。
那是爱丽丝根本拒绝不了的神态。
所以虽然觉得以自己和太宰治现在的年纪,这个姿势多少有些暧昧,爱丽丝依旧乖乖的照做了。
况且,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很喜欢太宰治粘着她的。
爱丽丝并不笨,她能感觉到,太宰治对她有着奇妙隐晦的占有欲,那和梦野久作那种纯粹出于孩子气的占有欲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而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小孩子就像终有一日要离巢的鸟,越是长大就会越来越独立。会有自己的私密空间,会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然后,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他们终有一日要从她这里毕业的——就好像越来越成熟可靠,现在已经基本不给抱了的中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总觉得,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太宰治也会像现在这样用软乎乎的语气和她撒娇,以自己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腻腻歪歪的和她挨挨蹭蹭。要摸头要抱抱要亲亲。他从不掩饰这一点,而爱丽丝也总是拒绝不了。
或者说,她也从没有想要拒绝——他是需要她的,这种认知,总会让她心中升起某种奇异的满足感。
她到底是对他有一点不一样的。就好像同样是昨天的事情,吓到了其他的孩子们,虽然并不后悔自己的行动,但她依旧充满了愧疚与自责。然而,当看到太宰治眼底的担忧时,她在愧疚与自责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喉咙口好像被云朵一样的棉花糖堵住了一般,轻盈又厚重的,有一丝微甜,却又让人想哭的,温暖的错觉。
那是种很难形容的,她并不熟悉的感觉。
爱丽丝想着,只觉得心头一片柔软。
她轻轻的梳着他柔然蓬松的卷发,深褐近黑的发丝在她指间滑过,带着丝绸一样顺滑微凉的触感。
像猫一样。
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眼底泛起了柔软的涟漪。
——像那种特别特别会撒娇的猫咪一样,每一声,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
太宰治此刻正捏着她的一只手把玩,察觉到爱丽丝的变化,少年微微仰起了头。
“姐姐在想什么?”
“在想……”爱丽丝顿了顿,“阿治像小猫一样……”
太宰治低声地笑了起来。少年的声音澄澈又轻盈,他举高爱丽丝的手,眯着眼睛看从她指缝间漏下的阳光,“如果姐姐想的话,我可以做姐姐的猫哦。”
“……别瞎说……”
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脸热。她下意识的扯开了话题,“刚才……”
“嗯?”
“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让姐姐说出来吧。”
太宰治用理所当然的,很是轻松的语气回答。
“因为姐姐,在害怕啊。”
爱丽丝停下了动作。
那种错觉,又出现了——心脏和喉咙仿佛被什么轻盈又沉重的东西填满了,有一点点……想哭。
“我知道哦。姐姐的秘密,我全部都知道哦。比如说,姐姐并不是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比如说,姐姐其实‘知道’很多事。”
——再比如说,森先生就是森先生。
因为,太过好懂了。不要说少女从未试图隐藏,就算她死守深埋,对于太宰治而言,看透人心中隐藏的部分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天生就拥有这样的才能。**,野心,爱憎,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
“我的‘记忆’里,可没有这样的爱丽丝啊。”
“嗯……我也觉得很扯呢,这个设定。”爱丽丝顿了顿,“所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早哦。”
“这样啊。”
“姐姐呢?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些,我留给你的信息的呢?
爱丽丝顿了顿,手指轻轻卷了卷他的头发,“也是最早哦。”
“真的吗?”
“……好吧,虽然察觉到了痕迹,但是是之后才确定的。”
“所以还是我比较聪明。”少年得意洋洋的说。
爱丽丝终于笑了起来,“本来就是啊。”这种语气,你是哪里的名侦探吗?
“但是姐姐从来没有问过呢。”太宰治眯起了眼睛,细碎的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既不追寻也不质疑,即便无法理解,也始终包容着他的决定与选择。明明有无数可以利用的机会,却什么也不做。
“既没有过问,也没有利用,更和别人提起。”
如若以功利的角度,爱丽丝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对于情报和资源的极大的浪费。
但对于爱丽丝而言,一切都是出于非常简单的理由
“怎么可能和别人说,那个是你的秘密啊。”利用又是什么鬼?哪个正常人会去利用自己的家人啊?
——看,就是这样。
太宰治笑了起来,“所以,我也不想姐姐告诉别人。姐姐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可是……”
“可是现在不说不行了。因为魏尔伦身后的组织中的那位【作战参谋】很可能也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或者说这个世界‘原本应有的发展’的人。甚至,她可能知道的更多。本次事件的根本就是情报差。因此,要消弭这一点,不在今后的交锋中落入劣势,必须让我方与对方拥有同等的情报才行。姐姐是这样判断的吧?”
不同于只拥有“自己”的“记忆”的太宰治,对方的行动已经表明了,她是某种意义上“全知”的旁观者。是比那个获得了【书】的他,更进一步的存在。
“是的。”
“而要说明这些情报的‘来源’,就必须‘从头开始’说明才行。”
——因为,爱丽丝是个不会对家人说谎的人。
“……是的。”
“但是,这个‘从头开始’中,有难以开口解释的,让姐姐都感到恐惧的部分。那会是什么呢?我想到了哦。”
“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