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千面影帝(1 / 2)
《镜花水月》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网友们也从[要是我一觉睡醒就上映了该多好]的焦急心态,渐渐耐心下来,变得佛系。
大家接受了这场漫长但绝对值得的等待过程,时不时查一波拍摄进展成了习惯。每月九号,官微都会发布一点新饼,投喂嗷嗷待哺的期待者们。
这天,官微发布了一则短视频。视频里,主持人问虞婵:“第一次拍戏开心吗?”
“当然啦。”虞婵满眼笑意,看了一下身旁的季澹。
紧接着,镜头给两人交握的十指一个特写,弹幕立刻被红色爱心和“囍”字刷屏。
“那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吗?”
“不满意倒算不上,就是有点不习惯吧。”虞婵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参见皇帝时总要行大礼,跪得多了,膝盖就有点受不了。不过洛晴姐早早给我送了膝垫,特别好用。”
“怎么是洛老师送的?季老师,您的体贴还不够呀。”主持人很懂地打趣。
“是我疏忽了,以后加倍补上。”
季澹确实是才意识到这事,眼里立刻涌上心疼,将虞婵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资深昙花纷纷泪目。
[澹神真的一点都不高冷了,这个女人彻底改变了他]
[是啊,以前主持人哪敢开这中玩笑。虽然澹神很有礼貌,但总有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qaq]
[啊,他们好甜。两个人都从冰块变成了105℃的甜!]
……
在电影紧锣密鼓的进程中,楼心月的发展势头同样越来越迅猛,义演开办得如火如荼,基金会资金充裕,每笔善款物资都落实到位。
各大平台也都能很轻松地查到专业老师义务录制的舞蹈教学课程,内容精品,质量上乘。
在楼心月专属的表演场馆中,寇萱、边黎、柯意之、W.E舞团……大家没事就会来露个脸助个阵。就连左华痊愈后,也会来帮着教教学生。
在这期间,青鼎也推出了首档素人舞者养成综艺。虞婵的小迷妹音柳在这里声名鹊起,许多寂寂无名的舞者都得到了展示自己的机会。
圆滑如方梅韵,也由衷地在一档严肃采访里发表了感慨。
“这一两年来,圈子里的风气真是正了很多。年轻人看见了虞婵,才更有决心走堂堂正正的路子,把钻研歪路数的功夫都拿来练舞。”
她说着,眼里微微泛起雾,摘下眼镜擦了两下。
“是我们这些老人家太悲观了。以前总以为,一个人改变一个时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间流逝,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地往前走。当霜叶染遍了整座明城的红砖黛瓦,《镜花水月》的拍摄也临近尾声,终于迎来最后的杀青场。
这一幕同样是整部电影的**部分,讲述了皇帝和舞姬的诀别。
又或者说,是死别。
烽火台狼烟阵阵,金戈铁马滚滚而来。敌国的军队已兵临城下,这片土地危在旦夕。
年轻的皇帝祭出国库中的宝剑,要与兵士子民共同存亡。
临行前,他摔碎酒盏,最后一次下令,召来了那位令他魂牵梦萦的舞姬。
舞姬很快奉旨前来。
她生得柔婉可人,舞姿酥若无骨,风华冰清玉洁。每每为皇帝献舞,总着一袭仙气飘飘的简素白裙,如蝴蝶飞鸟般灵动可爱,似乎下一秒就能轻盈地落在杏花梢头。
可这一日,她变得不一样了。
手持描金羽扇,双鬓珠玉琳琅。赤红色留仙裙灼灼胜霞,婉约有致地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杨柳腰。
三千青丝淋漓似云墨,被一支步摇束在脑后,露出雪白如玉的后颈,颈上缀着朱红色璎珞。
她抬眸,妩媚冶艳不可方物,仅一眼便惹人流连。下半张脸用红纱轻覆,又为观者留下许多想象空间。
舞姬向皇帝行礼,柔声道:“婢为皇上送行。”
旋即,铃铛声声响起,古琴旋律悠扬。她轻灵跳起,甩开了发间步摇,长发泼墨般垂下。
空气中弥漫着胭脂的香气,而她原本挽在身上的红绡竟也一圈圈地被旋开,露出细腻精致的肩背与锁骨。满裙的金银丝线、珠翠团栾,都随着她的舞动粼粼生光。
皇帝腰配长剑,手里仍捏着酒盏,酒液殷红如血,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多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花海里,蒲公英和金色蝴蝶飞向漫山遍野。她像还没修成魅术的小白狐,舞姿纯净得宛若春日露珠。
向来阴鸷狠戾的帝王,明明一眼看穿她潜藏而蛰伏的野心,依然选择把她留在身边,给了她千次万次可乘之机。
她并未轻举妄动,反令他无端生出许多遐想。
皇帝一口饮尽杯中酒液,露出前所未有的表情,眸间墨雾散去,变得脆弱而透明。
片场安静至极,除了器材运转的声音,所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季澹的演技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令人怀疑是不是自己亲身穿越了时空,走进了剧本,正在目睹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鲜活生命。
不怒自威的眉宇,凛冽晦暗的寒气,连他们这些现代人看了都遍体生寒,脊背发凉。
上个月还有件广为流传的轶事。在片场里,一个来实习的小助理在走廊里和他狭路相逢,结果对上双眼的瞬间,助理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手背贴在脑门上,直接给他跪下了。
真亏虞婵能接住他的戏。
两个人传奇般的斗戏被一帧一帧录入胶片里。
这段戏对话很少,全凭目光和肢体细节传递感情。富丽堂皇的大殿布景磅礴且唯美,可他两个人仅仅站在其中,就比这满室的金碧辉煌更加华丽。
琵琶渐急,舞蹈渐渐也走向尾声。
最后一声铃铛响起,虞婵游刃有余的神色倏尔破碎一角,雾气般混入一中矛盾的情绪。
那是悲怆而不自知的纯净。眼角眉梢的质感都不同于之前费尽心机的伪装,像个天真烂漫的女童被扔在冰天雪地的旷野上。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
红绡尽头,一把贴身而藏的软剑现出寒光。
观众们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今日要戴面纱。
原来是为了在刺杀他时,不会被血液溅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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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太棒了!!!”
拍摄结束,寂寥无声的棚内,响起白崇平一声亢奋的爆喝。
全场掌声雷动,更有甚者欢呼起哄,现场热闹得不像个电影片场,倒像一场狂欢派对。
可虞婵仍保持着杀青时的那个姿势,怔怔跪在原地,望着自己洁白如纸的双手。
长剑刺穿他胸膛的那刻,她却有中灵魂出窍的感觉。仿佛看见另一个虞婵就站在对面,一剑刺中了自己。
明明那只是一个捅破血包的动作。
可当他的身躯被四溅的血液染红,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冰冷的金属划破了她的胸腔,撕裂了她自己那颗遍覆血管的心脏。
那是阿季。
她半跪在地上,垂着头,正红色的流仙裙摆,洇开大片玫瑰般的泪痕。
似乎有人喊她,问她虞老师,怎么了,没事吧。
可那声音像隔着万重迷雾,根本传不进她的耳朵里。
有人拍她的肩膀,她蓦地往后一缩。
他在血泊中倒下的瞬间反复在眼前上映,巨大的恐慌和悲恸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房。
其他万事万物统统进入不了虞婵的意识,什么迅速抽离出戏的技巧也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那是阿季。
她彷徨四顾,心痛如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被冻在迷雾里的她,忽然看见一支伸到面前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