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镇国将军?!之前一直世袭了七代的留王爵由王爵直接连降两级成了镇国将军爵,而且从此之后就是降等袭爵,直至爵位国除。
一时间,王府大堂寂静的空气都仿佛能听到压抑到快要爆炸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虽然之前听闻朝廷要削减宗室爵禄,但作为太/祖直系一脉的留王一系还是心有希冀的,想着,即便圣上要降也不可能太过,大概率是仿效前朝有王爵由亲王降为郡王的。
万万没想到圣上毫不留情至此,连王爵都不给保留了。
留王世子好悬趴地大哭。
气氛有点凝滞,王府长史见势不对赶紧跑到留王世子旁提醒:“世子先别高兴太过了,赶紧接旨要紧。”
留王世子浑身无力的抖着手接过了盼望已久现在却是将他们打入谷底的黄色绢布:“谢主隆恩。”
见留王世子裴光毅接了圣旨,元翰益松了一口气,如此传旨倒也算顺利。这次的烫手山芋算是交代出去了。
平日里有那王爵袭爵的事儿哪里轮得到他来传旨?这次倒是相反,大家都不愿意来,推来推去就到他这个品级低的身上了。
当然了,他身负皇命,倒也不怕留王府敢抗旨不尊什么的。他来时可是接到过暗示,留王府要真是敢有异议,那就直接爵位国除。
好在这裴光毅还算是识趣,没有搞出让他为难之事。终归留王一系乃是宗室,跟圣上血脉相连,太过了,也怕自己日后在朝堂行走艰难。
如此倒也算是皆大欢喜。
圣旨已宣,大局已定,再是不满意,该走的人情流程也要继续走的。
不然,总不能让人宣读完圣旨空手而走的?
王府长史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赏赐谢礼命人捧了上来送给钦差一行,又恭敬的请一众钦差入席洗尘接风。
做为主人的留王世子也慢慢缓过神来,罢了,圣人之意无法违抗,大局已定,为着日后着想也不能得罪了这礼部主事一行了。
别看人家品级不高,但身在中枢不可小觑了。于是,裴光毅也打叠起精神跟元翰益周旋了起来。
酒过三巡,席间谈兴甚隆,裴光毅感恩皇恩浩荡过后又叹家道艰难。
元翰益表示理解之余也愈发有谈兴,开始跟裴光毅说起来了近年来一些宗室袭爵的典故。
比如,去岁惠王因没有嫡子以庶子袭爵被连降三级成了辅国将军;今年春上陈王因没有亲子而直接被国除云云。
听到陈王被国除,裴光毅心头一跳,赶紧问道:“陈王不是有正经过继过嗣子吗?还上了玉牒的。”
元翰益摇摇头:“袭爵新规,宗室除特例而外,无亲子一律国除。”
裴光毅心头别别乱跳,赶紧敬了元翰益一杯酒:“元主事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说完一口将酒吞了,压住心头的慌乱,庆幸不已,还好还好,这次圣上对留王一系还算是留有情面了。
如果要真按照无亲子爵位国除这一条,他们家可就厘不清了。他祖父就是由小宗过继到大宗的,要是真认真掰扯,他这次的袭爵就悬了。
好在圣上念旧情,只降了两级。
人嘛,就怕有对比,这样一对比,裴光毅这个新出炉的镇国将军倒也没有那么意难平了。
心情顺了不少的裴光毅越发热情的跟元翰益这帮京官觥筹交错了起来。
这一顿酒,直从上午吃到了下午,宾主双方俱已酣然,话题也越说越亲厚了。
亲厚的话题自是少不了子孙们的学业问题,当然,这也是裴光毅借由钦差之口好向皇帝传达:
自家留王这一系都是潜心教导子孙,用心守好祖地,替皇上分忧,没有辱没这宗室爵位的,皇上你还是看在我们这么勤勉争气的份上给我们留着这爵位吧。
元翰益自是心领神会,很是紧问了几句。他这次前来永寿可不仅仅是宣读袭爵圣旨这么简单,自是要好好体察一番永寿城宗室现状,回去好禀报上官。
毕竟,只有充分了解了宗室情况朝廷才好更进一步动作。宗室削藩削爵削禄虽然是大势所趋,但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总不能一味的蛮干,不说别的,把人家的俸禄削了,总要给人吃饭的家伙吧?
这可是宗室,跟圣上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情分在,一个不好,顶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马前卒?
待听说今日永寿裴氏宗学正在月考,元翰益顿时来了兴致,当即要去宗学看上一看,现场了解一下宗学的状况。
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表忠心却是被元翰益给认真了,裴光毅赶紧给管家使眼色。
管家会意立即出府先行往宗学而去。
此时,宗学的考试正如火如荼进行中,裴逾明周围尤其热闹,桌子周围遍地纸团,前后左右桌同学借地理优势将位子挪得离他越发的近。
一众学渣正抄的起劲,却见掌院丘柏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大声疾喝:“都坐好,胆敢交头接耳者成绩作废,屡教不改者过后我定禀明族老逐出宗学。”
这么严重?学堂里顿时静了下来。
但见掌院跟夫子都是一脸严肃,大有敢犯者杀无赦的气势,一时还真将这群学渣给镇住了。
见这群猴儿终是老实了一下,掌院赶紧快快的说道:“等会儿将军跟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元大人要来宗学视察,尔等均需安分守己,万不可出差错。”
“否则,必会重重惩处,届时恐怕就不是逐出宗学这么简单了。”
什么?一会儿有礼部六品官儿来宗学视察?这可是一件新鲜事儿。
不过,将军是谁?众人无不嘀咕。
裴逾明垂了眼眸,笔下不停,暗自吐息,将军?如没猜错,应该是留王世子袭的爵位了。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留王一脉的王爵没有了,日后,这爵位恐怕也会逐渐归于尘土了。
贴经、墨义已做完,该是写策论了,今天的策论题目是“善恶法”。这个不难,从古至今不知讨论过多少回了,不过,正因为写的多了,要不落俗套却也不容易。
裴逾明略思索了一阵,提笔写了起来[善恶不可固而论之也]......
裴逾明写的很是认真投入,从经济、家庭、社会、天气、教育等等方面旁征博引开始论证自己的观点,总之一句话,善恶从来不是一概而论,而是要辩证的看,发展的看。
裴逾明一气呵成,刚写完,还来不及歇口气的,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点着卷面道:“小小年纪,胆量颇巨,竟敢评说“人之初性本善”1与“生而有好利焉”2俱有片面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