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2)
蔡昭不解的望向慕清晏:“他想杀聂喆?这是为何。”
慕清晏垂下羽睫,淡淡道:“他恨极了聂恒城,大约是想杀他的侄儿泄泄气罢。”
蔡昭摇摇头:“难怪我姑姑不同意,她一辈子都未杀过无辜之人。”
慕清晏狭长的眼尾向上一挑:“严栩说,聂恒城在世时,聂喆的确装的老实,便是对身边的奴婢都客客气气的。可是,倘你姑姑当年没拦着慕正扬杀聂喆,孙若水说不定就没人可姘了,说不定家父现下还活着。”
蔡昭惊愕,竟说不出反驳之词来。
慕清晏微微一笑:“我这话偏颇了,孙若水贪慕权势富贵,家父失踪,生死未知,就算不是聂喆她也会姘上别的靠山的,何况暗中令她毒杀家父的另有其人。”
话虽说这么说,蔡昭依旧一阵惶惶不安,控制不住的去想另一种可能性。
晚膳是杂粮面卷,烤鱼,盐熏土鸡,还有一大碗野菜菌菇汤。
游观月与上官浩男数日不曾用过热食,一口热汤下去鲜美异常,差点吞下舌头。
宋郁之心事重重,草草吃了两口便回屋歇息去了,蔡昭轻咳一声,“我也吃饱了,大家慢用……”说着就想往宋郁之离去的方向动身。
喀喇一声木裂响动。
慕清晏按在桌上的左手纹丝未动,然而厚实的木桌却从玉骨般的五指下裂出一道长长的缝,游观月与上官浩男连忙四手抬住断裂的桌板,避免碗盏掉落。
樊兴家身上一抖,莫名觉得一股寒意涌入屋内。
蔡昭慢慢坐下,“其实我还没吃饱,就让三师兄先去歇息吧。”
慕清晏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仔细擦拭修长的手指,“小蔡女侠不必顾忌旁人,有话对宋三公子说就去罢。”
“没有没有,没什么话。”蔡昭陪笑。
慕清晏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瞳色浓黑,深晦如海,看的蔡昭浑身不自在。
桌上另外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两个托着桌板,一个捧着饭碗,都将头垂低低的,恨不能消失进地缝中去。
过了片刻,慕清晏冷冷一笑,拂袖而去,远远留下一句话,“拦是也拦不住的,小蔡女侠请便。”
煞星离去,屋内终于回复平静。蔡昭傻笑两声,终究还是不敢当着慕清晏的面去找宋郁之,只好灰溜溜的回自己屋子了。
樊兴家长长舒了口气:“你们教主怎么越来越阴恻恻的,吓死我了。”难怪师妹总说慕清晏是疯子,太精准了。
游观月横他一眼:“你懂什么,教主这是天纵神武,高深莫测。”
樊兴家忍不住:“其实我师妹也很聪明,不过和你们教主人精一样的聪明不同。我师父说师妹是大智若愚。同样遇上事,你们教主能料人先机,我师妹是事后想明白。我师父说,你能瞒过她一时,但瞒不过她一世。”
他没说出口的是——慕清晏的聪慧充满攻击性与控制欲,怎么设计,怎么布局,最后一击而破,碰上这种人不被卖了还帮着算钱就是烧高香了。而蔡昭的聪明是防御型的,万事不扯到自己身上就全然不经心,反之就会变的异常敏锐善感。
“咱们说什么都没用,我看他们且得纠缠呢。”上官浩男一言蔽之。
樊兴家吃惊:“何以见得?晚辈以为他们之间的事已了了啊。”
上官浩男得意道:“你别傻了,看他俩刚才那样,像是‘已了’么。”他皱起眉头,“我说月亮,咱们得去找几根铁钉,不能老托着桌板呀。”
游观月没好气道:“你没见这里的屋舍家什皆是榫卯结构与藤蔓捆绑的么,哪有铁钉啊。”
“那怎么办?”
“嗯,我包袱中还有一把九曲透骨钉,拧直了当铁钉罢。”
“也行,不过铁锤呢。”
“这儿连铁钉都没有哪来铁锤?你用大力金刚指摁进桌板好了。”
“这倒可以。欸欸欸慢着,你那透骨钉上抹毒了没?”
“呃,这个,抹是抹了。不过我带了解药,要不你先服点儿解药,万一蹭破了皮呢。那毒性有一点点厉害。”
“有多厉害?”
“还好还好,也就见血封喉吧。”
“……”
两条狗腿你一言我一语,樊兴家对着饭碗深深叹息,心中升起一股忧愁。
夜深如水,无数根藤蔓交错而成的穹顶的缝隙间,漏下点点星光月色,将这片潮湿阴冷的林中秘地点缀的犹如迷幻梦境。
蔡昭满腹愁绪,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去外头走走,转了两圈后,居然在屋后空无一人的菜园中遇到正在对空长叹的宋郁之。
“三师兄!”蔡昭眼睛一亮,东张西望一圈后忙凑过去,“太好了三师兄,我有件要紧事要跟你说!”
宋郁之长身玉立,浓眉轻皱,“你为何压着嗓子说话,还东张西望的,此处远离屋舍,不必担心惊扰村民歇息。”活像个小贼,他心想。
蔡昭一窘,心想她这不是避着那疯子么。
“到底是人家的地方,动静轻些总没错的。”蔡昭从怀中掏出一块包起的帕子,打开递到宋郁之跟前,“三师兄你看。”
——帕子中裹着短短一截扭曲的藤蔓,还裹着一层淡淡血色的粘液。
见宋郁之不解,蔡昭便道:“这是我今日白天从血沼深处的藤蔓上割下来的,我已用野兔和鸡鸭试过了,只要一点点皮肉伤后沾上这藤液当即麻痹软倒,分毫不得挣扎,与你昨日的情形一模一样。”
宋郁之瞳孔骤然放大,震惊又不信。
“想必五师兄已跟你说过那枚暗镖的事了吧。”蔡昭道,“我见到这藤蔓立刻明白了。”
她深吸口气,“向你下手那人武功只是中上,但他熟知你的修为身法,能预算到你下一刻用什么招式。我记得三师兄你虽在青阙宗学艺,但并未落下广天门的功夫,当时你恰好用了宋家绝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