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1 / 2)
宋秀之居然也同意了,还叫人捧上一对宝剑,“郁之,这是你的青虹白虹双剑,那夜遗落在圣堂门前了。”
宋郁之接过双剑,“多谢。”照例将青虹缚在背上,只以白虹迎战。
“请。”宋秀之长剑一展,剑尖指天。
兄弟二人的对战开始,一时间场内剑光纵横。
周致臻退后两步,静静观看——
宋郁之不愧为众口称赞的天之骄子,即便在种种不利的情形下,依旧招式精湛,身法俊逸,怎么看都远胜周玉麒。
以前常有人议论周致臻为儿子定下这桩婚事,是希望蔡昭辅佐儿子继位掌门,连自己的母亲与妻子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有周致臻清楚,自己真没这个意思。
昭昭天真散漫,玉麒胸无大志,便是两人成亲了,周致臻也没打算让他俩统领佩琼山庄,只是想着儿子自小温厚体贴,知道心疼人,必能温柔呵护昭昭一生。
可惜儿子心有所属,周致臻也不是执意棒打鸳鸯的父亲,周蔡婚事只得作罢。
宋郁之长剑斜出,一剑撕开宋秀之的衣摆,差点就能刺中,可惜被宋秀之及时闪开。
蔡昭啊了一声,大眼睁的滚圆,戚云柯在旁笑着拉扯小姑娘,嘴里还罗里吧嗦‘昭昭站远些,别叫剑气扫到了’。
周致臻收回目光。
——他和戚云柯都想给昭昭最好的,然而他们意见不同。
昭昭自己毫无高远志向,戚云柯便想让她嫁天下最出众的少侠,享人间富贵,受万众敬仰。但周致臻并不觉得武林至尊有什么好的,只要夫妻俩心心相印,此生岁月漫漫,相濡以沫,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有时他不免遐思,若慕清晏不是魔教教主就好了,昭昭望着他的时候,目光是那样流波璀璨,情致动人……就像,十三岁的蔡平殊在佩琼山庄的小湖旁望着自己的眼神。
两柄长剑在空中相击,发出铿锵激越之声,宋郁之旧伤未愈,气力不济,宋秀之终于磨到了反攻的机会,霎时间剑势凌厉,剑光如网。
周致臻皱起眉头。
他知道戚云柯一直想撮合昭昭与宋郁之,然而在他看来,宋郁之此前太过一帆风顺,心高气傲,目下无尘,比自己儿子还不懂面对逆境与颓势。周玉麒至少有自知之明,既然不是当掌门的料,早就想好了将来读书赏画,照看买卖和田产,关起门来过小日子。
宋郁之若是清醒聪明,就该知道今夜绝不适宜与宋秀之对决。
宋家三叔祖与宋时俊是两败俱伤,一个伤重不治,一个昏迷不醒,两支之间嫌隙已深。
还有宋茂之,虽说动手的是沙家死士,但根源却是宋家众口一致的逼迫指责,才给人以可趁之机。若宋时俊复原,或者宋郁之继位,那些参与过宋茂之之死的宋家耆老与其下子弟必然担心未来受到清算,今夜就算宋郁之赢了,也会遭到激烈反对。
上策应是暂且退让,而后徐徐图之。
更何况,以宋秀之这般步步为营滴水不漏的做派,今夜敢悍然应战,必有完全的准备。
“嗷……!”
场内叫声如雷,气势如虹。
宋秀之剑尖向下,指着跌倒在地并且肩头血流如注的宋郁之。
蔡昭用力一捶樊兴家:“你不是说宋秀之修为平平吗?他明明跟丁师兄不相上下!”
樊兴家捂着肩膀:“我只是推测,推测而已啊!”
“算卦先生算不准也会被砸摊子的!”
两人一面互怼一面奔到场内,一左一右扶起宋郁之。
樊兴家犹自不解:“既然他功夫这么好,干嘛暗镖射的那么浅!”
“哦,我知道了。”蔡昭恍然大悟,“他从来没想要三师兄的命,他要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三师兄!”
——不论宋郁之是那夜中镖被擒,还是今夜自己上门挑战,外伤,内伤,家变,还有数日的疲惫,再加宋秀之的故意示弱,都免不了最终这个结果。
蔡昭都佩服这位从不显山露水的秀之公子了,她生平所识之人中,只有慕清晏才能跟他在心机深重方面一较高低了。
“三弟,承让了。”宋秀之气度闲雅的收剑还鞘。
宋郁之神情惨淡:“是我技不如人。”他转头,“师父,我们走吧。”
“别灰心丧气。”戚云柯拍拍他的肩,“今日之败,会成为你明日精进之阶。”
安抚完心爱的弟子,他向广天门众人拱了拱手,“今日就此作别,来日主持武林正道,还望诸君好自为之。”
宋秀之自然喏喏称是,还请戚云柯等人等天亮后再下山,被婉拒后不再啰嗦。
下山途中,宋郁之忽道:“昭昭,我想尽快复原,将幽冥寒气尽数驱除。”说这话时,他眼中隐隐闪着火光,像淬炼宝剑的金色焰苗。
蔡昭,“……我们一道回落英谷,找出紫玉金葵。”
第129章
从广天门出来,戚云柯一行人片刻都不愿在城内多留,沿途叫上客栈中的李文训等人,众人便径直急行出城,在城外扎下牛皮帐篷暂歇。
蔡昭这才发现李文训并非只身一人,居然还带了庄述等数十名身手了得的宗门弟子,更有数名长春寺的武僧,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神色警惕,分明是作为预备援手,奉命戒备在外的样子。
此刻郊外已是天光大亮,然而连续几日广天门风声鹤唳,便是城外郊野也无人走动。
众人于帐中坐定,戚云柯率先询问蔡昭三人这几日的经历,这回蔡昭不敢过分隐瞒,除去《紫微心经》相关细则,其他行踪经历都据实以告。
听到血沼阵法时,周致臻指尖微微发颤,神思游离:“……那年,她忽然兴兴头的来找我,说落英谷祖上那些所谓的‘魔女’,说不定另有隐情——原来是这样。”
少女还说,故老相传之事未必都是真的,可见世间正邪,也不见得俱是黑白分明的,然而年轻的周少庄主并未听进耳中,只是习惯性的温柔一笑,转而叮嘱少女少惹是非云云。
许多人,许多事,到想明白时,却已是怅然无用了,甚至叫他隐隐生出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