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005章(1 / 2)
顾云秋有钱。
王府给他的例银不少,还有王爷王妃以及宫中的赏赐。
但这些,都不是“他”的钱。
金银珠宝、珍珠玛瑙,都是在他“是宁王世子”的前提下。
若他不再是世子,那这些钱财也就不再属于他。
到时身世被揭穿,王府多半会收回他名下的所有财产。
因此,顾云秋不太想用王府的钱,也不能用现在这个名字身份,他得编个假名字去经商。
顾云秋趴着,心思却转得飞快:
除了这些,他还得找个只忠心于他的人替他出面。
——毕竟他如今才八岁,买房子置地、办什么都有些掣肘。
这般下定决心,重生而来的种种惶惶都被一扫而空,他捧着小木雀就笑起来。
王妃不知他心中千回百转,只当儿子是真喜欢这小木雀,她又交待老医翁两句,便起身离了宁心堂——
四月过半,她也该收拾东西去报国寺。
当年她生产艰难,能得平安无虞,全靠报国寺诸位高僧相救。
那以后,她每年都要到寺中小住几月,抄经念佛以感恩还愿。
……
顾云秋在床上修养了几日,等手脚上那股酸劲儿过去,才又叫了顺哥一道上街——
他躺床上的这段时间里,宁王某日深夜来与他说了会儿话,里外里的意思都是:读书习武,不用太逼自己。
顾云秋点点头,在宁王离开时,小声说了句:“谢谢阿爹。”
不是作为王爷的宁王,而是那个曾经真把他当亲生儿子疼爱的父亲。
宁王站在房门口好笑地摇摇头,嘴里虽嘀咕着“跟父王客气什么”,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收都收不住。
有了宁王这番话,顾云秋自然不再折腾着早起读书。
他领顺哥几个上街这日,正是京中社日,几处集市都热闹得很:人烟凑聚、车马骈阗。
顾云秋本想上街逛逛寻些机会,顺哥却还当他是小孩,一路上都拉着他看各种各样新奇的竹蜻蜓、藤萝球和小糖人。
这些东西都精巧,但看太多,就让顾云秋有些懒于敷衍。
他重生而来,早过了因一个特别玩具兴奋的年纪。
嫌顺哥碍事,顾云秋便派他去陶记排队,自己带着护卫们继续往前走。
若他没记错,京中合管着置地租赁的官牙就在市集西北角的昌盛巷。
昌盛巷南北走向,北面是死路,正对着十丈高的北城墙。城墙下原是北水门,通济河改道后,这道水门就被废弃,在原本的水道上竖了铁栅栏。
官牙在巷子尽头,旁边还有匠作监和公田所。
公田所掌京畿诸县荒田,官牙内则有京城内外所有租售房宅的消息,部分买雇奴仆的身契也可在这里看。
顺哥不在,几个护卫没他那般能说会道,见顾云秋拐进昌盛巷也没多想——
近日巷中新开了一家布坊,老板是漳州人,贩售的布料色泽鲜艳,大人小孩的成衣也不少,还有给小孩儿玩的布偶。
他们都以为顾云秋是要去逛布坊,其实顾云秋是想看官牙和公田所门口的告文牌,想瞅瞅有没合适的人雇,或者合适的田宅买。
社日热闹,百姓都聚到市场上,昌盛巷这边反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顾云秋走走停停,像在看巷口的水车,又仿佛被墙上舔爪子的狸奴吸引,做足八岁小孩情态的同时,一一扫过告文牌上信息。
他看得正起劲,身后却忽然嗖嗖跑过去两人。
他们一前一后速度飞快,若非护卫在旁拉了下,顾云秋都要被他们带倒。
两人才跑过去,巷中布坊又跑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大爷,他衣衫凌乱、脸色难看,冲顾云秋几个大喊:“快捉贼!拦住他们——”
贼?
顾云秋回头一看,明白了,当即使眼色要护卫们跟上帮忙。
宁王府的护卫百中无一,三两步跟上去,没费多少劲儿就将那两人堵在巷口的大榆树下。
两人皆着黑衣,一个劲装一个短打。
他们扭打在一起,互相揪着脖领子,剩下的手在扯一个布包袱。
顾云秋站在告文牌旁,这么一会儿工夫,附近倒来了不少闻声而至的热心人,他们手中抄着家伙,把巷口堵了个严实。
见这阵仗,其中面白无须的一个突然大叫起来,指着另一个满面胡茬的嚷嚷,“你这人好手好脚!怎好意思抢老人家的东西!”
被他指责的那个一愣,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别贼喊捉贼!”
护卫们围在旁边也不好去拉架,只能分派一人先捡了地上包袱来禀顾云秋。
原来那老大爷是上亲家做客,出来就带了一个包袱,包袱中是给亲家的礼和一些给女儿的私房钱,所以看起来沉甸甸的。
他想着京城是天子脚下,便也没十分防人,逛到昌盛巷附近,听闻新开布坊内有精致布偶,便想过去再买些送给孙儿。
没想,才看了两匹布,就叫一个黑衣人从后蹿出来抢了包袱。
老大爷被吓得当场大喊捉贼,有名义士就拨开人群跟了上去。
巧的是,这名义士穿的也是黑衣。
短打和劲装差别本就不大:腰间束带一扎、脚上绑腿一捆,猛然一看还真分不大清。
且这老大爷眼藏损伤,看人看物都蒙一重纱,能瞧颜色轮廓,却不能精细辨人。
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
有支持那白面小生的,说他干干净净、声音洪亮,这般自信定是捉贼的义士;有支持那蓄须汉子的,说贼人狡猾、专逞口舌之能,倒是他一身短打,看起来像个仁侠之士。
事情闹起来,很快惊动了在附近的防隅巡警的巡检使。
他带着几个兵丁过来,见那两人各执一词,也不能定夺。
捉贼拿脏,还要讲证据。
物证倒在,但人证……
作为失主的老大爷有眼疾,布坊老板、伙计和客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太注意。被巡检使请过来指认,两轮下来说谁的都有,还有几个每次都指了不同的人。
巡检使无奈,只能暂将两人收押,让衙门去断。
顾云秋看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声。
巡检使这才注意到告文牌下有个鹅黄绸衫的小公子,他认得顾云秋,即便对方年纪小,还是上前见礼,“世子何故发笑?”
顾云秋还了一礼,“我这儿倒有个法子,不知大人愿不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