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343米,郎情妾意叹相见(1 / 2)
萧六郎离得远了,很快一人一马就落入了战场的巨浪中,整个人不见了影子。
失落三年,初初得见,转瞬又消失在面前,墨九的心,霎时悬了起来。
她不知萧六郎要如何说服扎布日。
实说,若只单单劝服扎布日放掉塔塔敏,难度应该不大。
因为从墨九个人的感觉来说,扎布日是爱塔塔敏的。但这个汉子太粗糙了,根本就不懂得女人的心,更不懂得爱是什么。他只一味的依从自己的心,占有,霸权主义,不许她逃,不许她挣扎,不许她说一个不字。却不知,爱若指尖流沙,捏得越紧,越让人喘不过气来,越想要逃得远远。
所以,只要有人晓以利弊,他茅塞一开,自然不会真的为难塔塔敏。
可如果让他当兵去攻打哈拉和林,那是什么难度?
扎布日三年前趁势跳出战争漩涡,扯大旗自立为王,不就为了逃避这场窝里斗吗?这样拉他上战场,公开和哈拉和林,和阿依古集团正面为敌,想来怕是不容易……
她坐在马背上,远远观望。
看不见,看不见!
想了想,她索性站在了马背上。
黄昏中的战场画面,激烈而混乱,嘈杂的人马混挤在一起,衣饰也都差不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她偶尔依稀看到了萧乾披风的一角,可仔细瞅,又瞅得不真切,不由有些焦躁了。
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惹得玫儿轻笑不已。
“姑娘,别看了,咱姑爷一会就回来了。”
被她打趣了,墨九瞪她一眼,悻悻坐回马背上,轻声嗤她。
“小蹄子胆大了!连你家姑娘都敢取笑,我看得让曹元早早收了你去,看能不能管住你这张坏嘴……”
曹元与玫儿就站在一起。
古人都腼腆,听到墨九这句话,他两个都不自在的臊了脸。
玫儿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姑娘”,低低垂下了头,曹元则是嘿嘿直笑。
看他俩这样子,墨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眉目飞扬的神态,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再无来时路上的紧张了。
这就是小女人与女汉子的区别了。
没有萧六郎在的时候,她背后无所依靠,风来吹她,雨来淋她,凡事她都得靠自己,不得不将自己于面武装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软肋与破绽,不管是内心还是为人处事,也都容不得半点差池。
可如今不一样了。
有了萧六郎,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
轻拉马绳,她和玫儿打趣着,眼睛却一直望着萧乾那边。
不一会儿,混乱的人群里,隐约传来几声模糊的吼叫。
“啊!”
“哈哈哈!”
“哈哈!”
“真的!?”
“哈哈!”
那些北勐人在吼什么,她听不懂,离得太远了,她也听不太清,心里惊了一下,屏息凝神地望过去,仔细倾听,竟然是一片惊喜的声音。
紧接着,原本激烈的厮杀战场,居然慢慢地停了下来。
一片,又一片的战士放下了武器。
战场霎时诡异的凝滞了起来,都望向了人群的中间。
“怎么回事?”
“谁在喊住手?”
“大王!”
“萧王!”
“打还是不打?”
“不知道。”
“刚才大王在笑什么?”
“天知道!”
人群议论纷纷,很多人还是不知究竟。
墨九也正自诧异,却见人群中慢慢分开了一条路。
萧乾一马当先骑走在前面,背后跟着满脸溅血的糙汉子扎布日。两个人有说有笑着,像多年不见的亲兄弟,而扎布日脸上闪着红光,神色也极为兴奋。
“钜子,误会,误会!刚才冒犯了。望你海涵!”
远远的,他爽朗的道歉声就传了过来。
这都在搞什么?墨九一头雾水。
嘚嘚的马蹄声,转瞬到了面前。
墨九张着嘴望着萧乾,只等解释,却见萧乾朝她点了点头。
“阿九,把你手上的物资都交给扎布日。”
“啊!?”墨九愣住了,“可是——”
“听话。”萧乾一袭黑甲闪着冰冷的寒光,语气也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他盯着墨九的眼睛,与她交换着眼神儿,朗声道:“我军中不缺粮食,既然扎布日大王现在需要,救急如救人,先给他们也罢。”
我靠!
当成不是他造的啊,毫不心疼地就做了人情?
墨九腹诽着,恨不得瞪死他。
却听萧乾又补充道“我与扎布日大王说好,除了粮食之外,我们把这批火器也给他,由他来帮我们攻打哈拉和林——”
额!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萧六郎岂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抿了抿嘴,她却不由着他,还得抬高价码,以便给扎布日心理负担。
“有了这批火器,谁打哈拉和林不行?又不是非他不可。”
她这一说,萧乾就笑了。
墨九这点小心思,他岂会不知?!
淡淡一笑,他侧目看一眼尴尬的扎布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攻打哈拉和林,确实谁人都可以。这一仗,从目前来看,我方也必将取胜。但若论及可控伤亡,用最短的时间,打最漂亮的仗,却没有人比扎布日大王更合适。”
顿一顿,他继续为扎布日挽尊。
“我对扎布日大王很有信心。”
其实他说的这些,墨九心里也清楚。
不管是萧乾还是辜二,他们始终不是生长在草原上的人,对哈拉和林也远远不如扎布日熟悉。甚至如今驻守哈拉和林的北勐骑兵中,好多还是扎布日的旧部。相对于软弱的乌日根,崇尚强者的北勐骑兵,对强悍勇猛的扎布日更为敬重。若他愿意出阵,当然是极好的。
可问题是,他如果拿了东西又反悔怎么办?
总不能上去咬他一口吧?
墨九哼了哼,不开口。
萧乾瞄她一眼,似乎明白了她的疑惑,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照办吧阿九,时间不多了。”
是啊,时间不多了。他们犹豫不得。
墨九先前就已经听他说了,三日后,萧苏两军就将对哈拉和林展开总攻,决定败负的日子,就剩三天了。再继续拖下去,他们来不及赶回了。
可是,她不管萧乾对扎布日的信心来自何处,总归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犹豫着,她问:“那塔塔敏呢?她的事怎么办?”
“钜子放心。”扎布日见她对塔塔敏是真的关心,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一些憨直的喜气,当然,还有难堪与尴尬,说话也吭哧吭哧起来,“我实在,实在也不想为难她,可这没良心的东西,总想跑。只要一会不看住,她就怕。气得我恨不得把脚筋给她挑了……”
说到此,他苦笑一下,话锋一转,满带喟叹,“钜子,若她见到你,可以得到快活,我也喜欢,又何乐而不为?你且放心。等此战一过,我便带她来见你。”
“真的?”墨九对他不太相信。
“自然是真的。”扎布日取下头盔,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脑门,突然又看向萧乾,认真地说:“萧王莫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萧乾浅浅一笑,“我萧乾出言无悔,你当宽心。”
“那就好。”点点头,扎布日又看着墨九嘿嘿一笑,双眼炯炯地望向她身后连成一片的物资车辆,脸上露出一抹极为喜欢的神色。
“早闻墨家火器天下无双,今天有幸得以一用,也不枉我带兵一场了。”
“墨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墨九毫不客气地替自己吹牛逼,说着又哼了哼,“不过,扎布日大王若只得这些火器去,也是无用的。墨家火器制作精巧,使用也得讲究技巧,不是谁都玩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