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095章:我心匪石 她能寻到世间最……(1 / 2)
看着信上内容, 徐希眉头拧成一团。
管禾看她骤然变脸,又一言难尽,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徐希抬起头,伸手扶额, 信也扔掉在案上。
管禾连忙拿过来,一看内容, 顿时惊呼,“啊?公孙怎的......他......”
外面当值的管猗也大步进来,拿过信一看, 扔在案上, “他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要不还是退了吧。”
管禾又仔细看了遍信,“阿希, 此事重大,你可要想好, 公孙虽人不错,亦没有非他不可。如今他不良于行, 还要成亲,可能以后只是摆设。”
“没那么严重。”徐希抹了把脸。
“已经找老祖看过,极大可能好不了,那便是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你政务已经够忙, 难道还要照顾他一辈子?忍耐一辈子?”管禾私心里不再赞同这个婚事。
“师父虽通医术,然道法高, 谋略强,不专精医道。我去封信,让他过来我看看。”徐希取了信笺写信。
“要是过来看不好, 退亲于你于他都不好,不退亲你的终身又将如何?”管禾只要想想公孙萚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处处坐着轮椅,连安歇都要徐希迁就照顾,就忍不住拉脸。
“既是扎针扎坏的,那便是可逆的,师父也并未把话说死,并非没有缓转的余地。”徐希还是写了信,让供公孙萚随祖父来咸阳。
管禾无奈,只能眼看着她把信笺封好,着人送了出去。
信笺直接送到了谷中,徐长收到信,叹了口气,拿给公孙萚,“希说无论如何,她都会遵守婚契与你成亲,让你随我入咸阳,再找人诊治。”
公孙萚看着信上简短肯定的字句,仿佛她坚定的目光就在眼前,羞愧的眼眶发红,“如今的我,已配不上阿希。她能寻到世间最好的男子为夫,而不是我现在这样的。”
“她是喜爱你,所以不会因你瘸了就不喜爱了。你随我入咸阳,先让希看看吧。”徐长劝话。
公孙萚的师兄邹直拧着眉不赞同,“阿萚如今双腿皆残,你们让他此时入咸阳,若是退亲,对阿萚太过残忍。若真有心,直接派专精此道的医师过来,或是徐希她自己回来。而不是一封信笺把阿萚招过去。”
徐深从门外探过头来,“有没有可能,希姑姑肩负重任,还担起了修筑王宫和王城的差事,每日用膳歇息都不够?”
邹直神色难看,“她手下不是能人不少,难道连郎君遭难,她都没有空闲探视吗?”
徐深张了张嘴,徐长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希是该回来探望,此是她考虑不周。”
邹直看他认同,抿了唇,“阿萚此时入咸阳,还是不妥。”
徐长目光看向公孙萚,“不过希也考虑到了这点,让你与我一起入咸阳,由我带你过去,无人敢妄言什么。希秉性如何,想必你亦清楚,她既说下了话,定会守诺。”
公孙萚两眼湿透,手下攥紧裤腿,“我知她秉性,更不想她以后与一个双腿残疾的我相伴终生。她是大秦丞相,功垂竹帛,亦是第一个女丞相,她要成亲,要生育,不能是和一个双腿残疾的郎君。我不想成为她的负累,成为后世史书中的遗憾和攻讦。”
徐长望着他,心下震动,这一刻他突然释然,知道小孙女为何不选更优秀的男子,为何坚持与他成亲。
“希不是守诺,是当真爱你,才想与你成亲。”
见公孙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徐长暂时离开,“你先考虑两日,你当真舍得放弃,自己和她说吧。”
他去找老祖再问问,有没有良方能治愈。
公孙萚垂着眸,望着信笺上的字迹出神。
邹直十分想埋怨他,想学医,你学医学药理就是,学什么针灸?学也就罢了,谁让你拿个方就往自己身上扎。
啪嗒的微弱声响,信笺上墨迹晕开,字句逐渐模糊。
邹直望着这小师弟,暗叹口气,粗声劝慰他,“你放心吧,你的腿一定能治好!师兄半身都被你扎麻了,还不又好了!”
门外,徐深靠在墙上翻眼。希姑姑多能,是因天生不凡。他一阴阳家,好好研学阴阳之学就可了,偏要研习医道。医术烂还乱扎。已经有一个师兄被他扎的半身瘫痪,还往自己身上扎,是有多蠢笨?
邹直、徐长都没能劝住公孙萚,他不愿连累徐希,亲自写了断绝书。
徐希收到信,气的一掌拍裂了书案,执笔刷刷刷,让他立刻、马上启程,快快滚到咸阳来见她,否则老死不相见。
另给盖聂去信,让他当年怎么把她带咸阳的,就怎么把人带咸阳来。
周勃、陈平、吕雉、曹参分坐两侧,四人已经吵过几轮,此时过来找徐希,是达成了统一战线,“主君若为女官榜样,不入宗室,不入后宫,那您的郎君也应该是个正常优秀男子。可以青史无名,但不能是个残疾。”
“如今书画在贵族士子中盛行,主君言行亦被史官们盯着,不论当今还是后世,都是一大阻碍。”
“甚至主君一生不婚,都比郎君残疾要强。”
“还请主君慎重考虑,为大局,亦为终身,不要感情用事。”
徐希望着合伙的四人,皱起脸,“你们四人如此,给我压迫很大。”
四人并不觉得,“我等是在理性商议,主君莫要恋爱脑。”
“你若爱干净白皙的美男子,以你今时地位,只需稍加透漏,寻十个八个都不难。”吕雉给她讲别的路数。
徐希嘴角抽搐。
“主君,姒染、秦俪她们都不愿再成亲,你若好榜样,势必要与一个正常且优秀的男子为伴。”周勃心中已经在盘算,她若退亲,扶苏必然再次列入选项。可为一代女丞相,也可为一代贤后,摄政于朝。即便真想培养一个女帝,也比今时今日容易许多。
徐希瞥他个眼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周勃看她死心眼,想不通,“公孙萚虽有美貌,又不是绝顶。此时退亲,我等亦有完全对策,不会伤及主君名声,主君为何非要他不可?”
“我知道你的馊主意,但我不采纳。我亦知你们好心,但我不听。”徐希固执的抬起头。
四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不好。
陈平突然开口,“主君,公孙萚只怕残疾的不只是腿,怕是已无生育之能,主君何必要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男子守活寡?”
“对。”曹参跟了一句。
徐希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不劳费心。”
“此事亦非小事。”周勃摸着胡子,沉声开口。
“对。”曹参点头。
徐希眼刀扫了一圈,阴声道,“我纯爱战士!”
但四人却不放弃。
姒染、秦俪几人跟随她日久,知道她脾性,见劝不听,就依她高兴了。
连嬴政都知道了此事,朝议后,把她留下问话,“婚事若不完满,尽可抛也。若当真喜爱,放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学陛下您吗?”徐希近日被家里的一群属官搞到头大,宁愿在功底巡查,在这喂鱼歇息。结果连陛下也来?
嬴政神情霸气,“朕横扫六合,建立大秦霸业,只需功臣与朕同享天下,不需要女人。”
徐希朝他竖起大拇指,“臣想求圆满,却终不得圆满。”
“你不说圆满则亏,水满则溢?”嬴政鹰眸睨她。
“所以臣很坚定,选了就结。”徐希愤愤道。
嬴政看她心志不改,“那便结吧,他人置喙又有何用?”
“陛下,您如此之好,臣想给您卖命两百年。”徐希感动。
“你能活到一百再说吧。”嬴政嫌弃的翻她一眼。
“我肯定能!”徐希瞪着眼,话说的肯定,却心虚。狗系统自从离家出走,再也没信儿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十年,还是只有几年。
嬴政察觉她情绪隐晦,不自禁皱眉,“宣召各地名医,若公孙萚腿疾能好,朕有重赏。”
徐希抬眸望他,“陛下......”
嬴政摆手让她退下。
徐希郑重拱手。
回到家,又提笔给公孙萚写信,告知寻医之事,他若不愿来咸阳,可在谷中等候。
公孙萚已收拾了行李,准备回济北郡,与徐希老死不相见。
盖聂日日盯着他。
徐长劝不动人,已遗憾放弃。
侍卫又送来急信,“公孙公子,丞相手书。”
公孙萚已坐上马车,听她的信又来了,犹豫半天,终是伸手接过来。
不似上一封,看字就能想到她发火怒愤的样子,这封信中安排周详,三年治不好,便随他意,一如她筹谋一件事。公孙萚目光落在开头的三个字上,他的名讳。
邹直就坐在旁边,不看也瞥到了一点,“之前还叫阿萚,现在称公孙萚。”
公孙萚触手轻抚,“师兄,我们去咸阳。”
邹直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你这是作何?她都已经情意渐冷,我们也要回师父那里,你现在又说要去咸阳。”
“我不放心。”公孙萚捏着信笺,眉头渐紧。
邹直都不知如何说他了,“你有何不放心的?她权势在手,得陛下宠信,好胳膊好腿儿的。”
“去咸阳。”公孙萚心意已决。
邹直虽不愿他受辱,但也不想他心中所愿落空,余生郁郁而过。
“师父曾说她就是你命中的劫,果真是!”他不满的嘟囔着,下了马车去找徐长。
徐长听他改变主意,当即笑着点头,“好!那我们今日便启程。”
盖聂还有些遗憾。
一行人拜别了老祖,很快上了大路,顺着驰道赶往咸阳。
徐希接到消息,直接在咸阳外等候。
天已入秋,她一身浅色衣裙,骑马伫立。
公孙萚远远看到,她已清减不少,心中那股慌悸突然强烈。
徐希看到车队,打马上前,“祖父!”
徐长亦很久没见到她,看她比去年瘦了不少,皱了皱眉,暗叹口气,笑着应,“阿萚来了,就在后面马车上。”
徐希点头,“我去打个招呼。”
公孙萚看她过来,凝望着她,“阿希......”
徐希望着他目光幽深,没有应答。
“阿希。”公孙萚察觉她浓重的怨念,双眼渐红。
徐希就看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