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至关陇 金城访总督(2 / 2)
他也告诉陈正元和邰荟,自己在京城里打过八国联军洋鬼子,这样说来,他和陈正元算是战友了。
在西安盘桓两日,见了几个人后,回到客栈,他又让邰荟讲讲台湾民众打日本侵略者的战斗。
邰荟记忆里,家乡早先遭遇日本人侵扰时,他还是个刚出襁褓的五六岁的娃娃,跟着父母和叔叔到处跑,后来在十四五岁时不得不拿起刀枪等武器反抗侵略者。
他亲历了日本侵略者的残暴,年稚便亲见了台湾人和黑旗军的英勇,至今在心灵深处烙下印记,还有很多英雄壮举是听来的,他全都一一述给黄钺听。
每当讲这些让人义愤填膺或壮怀激越的往事,他们三个人便彻夜难眠。
离开了苍莽的关中大平原,途经茫茫黄沙的河西走廊东端和数不尽的苍山翠岭及不毛的黄土秃峦高塬,这才算是车马劳顿。
他们一路设想着唐玄奘从长安西行返乡之路是不是正好从这里经过,卫青、李广和霍去病的大汉铁骑的马蹄是不是也从这里踏过,还有强秦和盛唐的大军是不是也经略过这些地方,建立煊赫古今、彪炳史册的丰功伟绩。
实际上这些军队兵锋企及之处更为遥远,远在西域乃至更远,他们臆想之下,终于到达了兰州。
在两湖会馆里住下,黄钺立即让邰荟准备好从上海带来的特产礼品,又让陈正元购买了当地的物品。
一番洗漱后,他便带着陈正元、邰荟携着礼物前去拜会其父之故旧兄弟。
到达陕甘总督府,陈正元和邰荟才知晓黄钺到府衙拜会的是陕甘总督长庚,两人十分惊讶。
还未进得府门,便有兵丁拦路,黄钺说出黄万鹏之子的名号,称长庚为叔伯,吓得兵丁前倨而后恭,噤若寒蝉,立即打躬作揖请进去。
在门房管事那里投了名帖,陈正元将碎银子放在管事手上,管事一边说不必一边攥进手里,拿着名帖一溜小跑进去汇报。
不久,管事又跑出来,殷勤得就差把黄钺捧在掌心,赶忙请他进去到会客厅,吩咐人给陈正元和邰荟沏茶,留在门房里喝茶等候。
这里的亭台楼榭比不得苏杭金陵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亦无“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多少楼台烟雨中”,更无“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淡妆浓抹总相宜”,多为黄河泥沙的风尘,似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淳厚、荒凉和沧桑,少了气派,多了古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黄钺一进前厅,便给迎上来的长庚施礼,尊称叔伯,长庚拉他坐下,丫头端上茶来。
长庚笑着说道:“贤侄寄来书信,说是要到我这地儿落脚,我十分欣慰,已经期盼多日了。”
“叔伯,家父生前多次提起,若在东湖待得寒碜憋屈,就去找叔伯,他必能收留你,给你谋个像样的差事。”黄钺谦恭地说,“侄儿在湖南没个正经事做,辗转多地也一事无成,总惦念着自小跟着父亲扎根的大西北,念兹在兹,魂牵梦萦,便来投奔您了。”
实际上,他在宁乡明着办织布厂、矿场,暗地里闹革命,后被官府发现,便逃到了上海,加入了同盟会,自此追随民主革命先驱奋斗不息。
“是啊,我与尔父征战沙场多年,平定西北叛军,出生入死,想来真是慷慨激昂、荡气回肠。他随左公赴疆平定阿古柏叛乱立有大功勋,后经略全疆,官至提督,也是一代英雄。”长庚不觉间陷入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回忆,“你以候补道员、承袭二等男爵,素有赓承父志报效国家之鸿志,我已安排好了,你去担任督练公所总参议。”
黄钺恭敬地向长庚施礼以示感谢,想当年他随父长住西北的时候,长庚当着回来省亲的黄钺父亲的面笑着说过:“贤侄是个人才,定能有大出息,以后到我跟前来做事。”现在确也从他的话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