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凡是怨愤,皆有归处(1 / 2)
吉野郡,田狩村。
初为人父的十六岁少年珍而重之地从壁橱里捧出一个挂着精致小锁的木盒。
木盒中的东西非金银,也无非珠宝,但对于田狩次郎而言,却是价值千金的珍宝。
一柄匕首以及自郡山发来的家书在里面安静的盛放着。花子写下这封家书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这时候孩子大抵已经出生了。
所以自己现在既成了一位父亲,也成了一位叔叔?次郎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从木盒里取出那柄匕首,这是当初剑心送给他的断剑重铸而成的。他把玩着匕首口中不满地抱怨道:“剑心这家伙也真是不懂事,出去历练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托人报个平安,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抱怨完次郎将匕首挂在腰间,然后背起了收拾好的行囊同自己的妻子道别。
“你就不能托别人去报信吗?”抱着孩子的美惠不满地开口。
次郎温柔地拥抱住美惠,用自己的面庞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的面颊,“其他的消息自然无所谓,但唯有这件事我想要亲口告诉他们。”次郎低头望着孩子安静的睡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连外面的世界也不能阻挡你?”曾今畏惧着未知以及外面世界的少年现如今已有了长足的长进。这似曾相识的问询让次郎忍不住露出笑意,于是他轻声且坚定地开口:
“是的,连外面的世界都不能阻挡。”
与时间相称的,唯有人的成长。
谈话间,客栈外传来马匹希律律的嘶鸣,次郎的老丈人在门口不耐烦的催促,“臭小子!到底还走不走了啊!以后有的是时间腻歪!”
“来了,这就来!”次郎不好意思的松开美惠,朝着外面走去。
随着日之本国内战火渐熄,这人间也越发的像是人生活的世界。在这人世而行的次郎不日后终于抵达了郡山城。
根据去年花子和哥哥的来信,他们应该住在郡山城的丰臣府,但当次郎在城中打听丰臣府的消息时,城里人却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一个好像的老汉给他指明了方向:“丰臣府?再没有什么丰臣府了!什么?你想知道丰臣府怎么了?那就去城门看看告示吧!”
次郎这才回想起路过城门时,告示栏处确实是围满了人,只是当时自己一心赶路,没有留意。于是次郎回身,朝着城门赶去。
尽管城门告示栏里的告示已经挂了许久,但每天还是有人围堵在告示栏前,坐着一夜暴富的美梦。次郎艰难的挤到告示栏前,抬眼只瞧见上面漆黑的大字:“兹有邪魔柳生剑心,屠灭丰臣满门……”
和白先生告别的士卒忙不迭地朝着府衙赶去。
“延大人,延大人我们有嫌疑人的消息了!”
“在哪里?!”
“他们就在城外东南方向的那座小山上!”
“你们怎么知道的?”
两位侍卫对视了一眼,“是白先生说的。”
“白先生……”筒井延重复着这个称呼,拉响了警钟开始号召部队,末了,他还不忘吩咐手下:“派人去通知一下鼬先生他们。”
当镰鼬带着风里的声音回到他的耳边时,剑心已经背着昏迷的女孩回到了郡山城。受了伤的逐雀慢悠悠地跟在剑心身后,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穿过君山城门,熟悉的呼唤让剑心下意识地脚步一顿。
田狩次郎望着那个熟悉地背影,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名字。剑心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像是没有听见这声呼唤。
次郎无比确信眼前背影的身份,他用带着颤音的语气低声询问:“我哥,和花姐,还好吗?”次郎的问询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剑心的心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具下传出嘶哑的回答:“他们,死了。”
次郎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期望着剑心会收回这句冰冷的回答。但是,并没有。喧哗从两人耳中远去,闹市街头仿佛只有沉默流淌。
“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次郎的语气带着风暴降至的沉凝。
剑心抬手,想要为自己辩驳,但终究,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恨你!”
凡是怨愤,皆需归处。与其让你怀着无处宣泄的怨愤老去,干脆让它流向我吧。于是剑心带着他的沉默,转身同少年诀别。
同一时间,筒井延带着队伍路过城门,眼尖的侍卫瞧见了背着女孩的剑心,“鼬先生,我们有嫌疑人的消息了!”
也就在同一时间,一只轻盈的纸鹤灵巧的落在了剑心背上的女孩发髻。
此前一直昏迷的女孩突然苏醒,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剑心的面具。
方才还面露喜色的侍卫望着面具脱落的剑心凝重地拔出佩刀,侍卫们自发地将剑心包围起来,一时间四下响起阵阵窃窃私语,“怎么回事?鼬先生就是柳生剑心?!”
剑心到并没有因这一点意外而惊慌,他抬了抬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我已经救回了丰臣菊之女,她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筒井延面无表情,吩咐手下接回剑心身边的女孩。没等到延开口询问,女孩就站在队伍前列,字正腔圆地开口:“吾乃丰臣菊之女,以此身血脉为证!杀我至亲同族者,柳生剑心是也!”
言之凿凿,语出惊人。
女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她是丰臣菊与他人私通留下的血脉,也是丰臣菊反抗父亲强权的产物。但不论怎么说,丰臣菊从未轻慢过这个孩子,像寻常母亲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她。她给这个孩子取名为“钰”,意为烨烨宝玉,不世之珍。
丰臣钰有着在我们看来非常不幸,但对她而言却足够幸福的童年。为了防止被丰臣秀长发现,丰臣钰从没有离开过丰臣菊生活的小院,每每有佣人出没,她就要躲进屋子的密道里。
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只记住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丰臣菊,一个是柳生剑心。
在丰臣府被付之一炬的那个上午,将她自火海拉出的那个男人直视着她的双眼告诉她:“记住那张面孔!至死都不能忘记!记住那个名字!那是你的死敌!记住:柳!生!剑!心!”
面对丰臣钰的指供,剑心满心不解,甚至还觉得委屈。
为什么呢?不是我救了你吗?
直到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着名为仇恨打火焰燃烧。
这个孩子是真的觉得他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吗?如果我是杀害丰臣满门的恶徒,我为什么要救你?为了让你指认我?”剑心不死心的辩解。但女孩心中自有一套她的逻辑:“你救我只是想借此给自己脱罪!为此你还杀了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在山上的时候,不是我救了你吗?我知道了!你一定还在被那个人控制吧!别担心,我这就来就你!”说着剑心就想向着女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