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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谁都无法保证。
正在争执的章惟德与尹则诲同时闭上嘴,脸色难看的很。他们忽然意识到沈明恒其实没有给他们第二个选择,在三千学子状告金榜不公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而更荒谬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居然才是其中最大的功臣。那些在宫门外注视着他们的目光,每一道都有他们的放任和支持。
沈绩大概是最乐见其成的,他是皇帝,他全家都不需要科举,再怎么改制都影响不到他。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每一个皇帝上位之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拢权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巴不得有机会削弱世家。
“太子此言有理。”沈绩近乎迫不及待地下令:“国之重策,不容有失,科举之制当改,太子知其疏漏却不上报,反以此谋利,罪在不赦。朕不得已,特褫夺皇太子位,贬为庶人,幽禁府中以示警醒,无诏不得出。望其洗心革面,明是非,知悔改,以求将来。”
“诸位可有异议?”
事已至此,回天乏术,没人敢承受天下读书人的怒火,自然也就没人敢提出反对。
章惟德有说不出的憋屈烦闷,任谁知道自己被骗了十六年都不会有好脸色。
沈明恒!好一个沈明恒!以往真是小看他了!
尹则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从容含笑着的沈明恒,忽而脊背发凉,寒毛根根竖起。这不是章家的计策,章家不会用这种有损世家利益的手段,从始至终,这局棋的掌控者,只有一个沈明恒!
沈明恒才十六岁,还未及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何其可怖。
“既无异议,沈明恒,你还不谢恩?”沈绩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舒心过。
“陛下,你是真不要脸啊。”沈明恒感叹一声,“科举改制是孤提的,这太子之位也是孤不要的,孤还没让你谢恩,你倒是好意思开口。”
“你放肆!你如今已是庶民,犯上可知该当何罪!”沈绩面红耳赤,不知是羞恼还是单纯被气的。
沈明恒瞥了他一眼,颇觉无趣:“不敢杀孤就少说这种威胁的话,很幼稚,孤三岁就不用这种手段吓人了,陛下。”
他像是来此的目的已达成,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还不忘指指点点:“孤回去关禁闭了,舅舅,天下人都看着呢,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殿下,人年少时常有豪情满怀,妄图做些大事,臣可以理解,但冲动行事,只怕会误了一生,介时悔之晚矣。”章惟德面色平静,他说完讽刺抬眼:“臣忘了,如今不能称呼您殿下了——庶人沈明恒。”
沈明恒微微一笑,也不做争辩,转身离开。
天还未暗,夕阳尚留了半个身影,天边已能看见月亮。
民间将这段时辰奉为吉时,日月同辉,前路必将光明灿烂。
章惟德说的话在沈明恒看来就像是反派临死前放的狠话,除了能安慰自己以外一无是处,身为胜利者的沈明恒大发慈悲地不与他计较。
但沈明恒不在意,周时誉等人心中却留下了极深的芥蒂,像是一根细长的针横亘在心口,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沈明恒本该是那样骄傲那样热烈的少年,他本不该受苦。苍天怜他,命运厚待于他,是他自己……偏要生了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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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恒走后没多久,科举改制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虽还没彻底定下来,但初步的章程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