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长女好容易回娘家一趟还闹得如此难堪,大太太冷眼望着大姑太太,心里如何能气顺。
齐老夫人压抑住心底的怒气,和声道:“今日难得女眷凑的齐,便都去澄笺厅坐坐吧。老大家的,稍晚些吩咐人将午膳摆到那里,再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了。”
大太太脸色缓和了一些,恭恭敬敬地应下。
随即梁槐宁跟着一众人出了慈寿院,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后终于恢复平静。
林妈妈面带忧色地望了眼齐老夫人和大姑太太母女俩,然后默不作声地关上门出去。
大姑太太坐在一边侧座上,手紧紧地攥着扶手,面上满是愤懑与委屈,她恨声道:“母亲你可听着大嫂说的话了?她瞧着我落魄便想要划清界限了。往后大哥若真承袭了爵位,她这女人吹吹枕边风,我岂不是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母亲,您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欺辱到我头上。”
话落,齐老夫人嘴角含了几分讽刺的意味静静道:“你大嫂字字句句可有数落你不是?自打你回来,这眼珠子就长在了头顶上。三番两次与你大嫂攀亲没成心里便生了怨气,今日瑜儿好容易回来一趟你非要步步紧逼,你也是做母亲的,怎么不体会你大嫂的心境?”
大姑太太听到这话恍若不可置信一般张大了嘴,她愕然地望着齐老夫人,声音发颤道:“母亲,您这是在指责我?是,我如今是落魄了,可我到底是父亲和您的女儿,您忍心我这样被人埋汰?”
齐老夫人望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她轻轻一顿,闭着眼心慢慢变的冷硬起来,她重声道:“我便是磨破嘴皮子你都是听不进去这话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白费力气。芙儿的亲事,我会帮着相看,往后只要遇着适合的,不论是富贵与否,你都休要啰嗦。”
大姑太太一愣,面上显现出喜色来,还未等她说话,就见齐老夫人淡声道:“待芙丫头出嫁后,你便搬出去罢,带着睿哥儿出去赁屋子住。睿哥儿渐渐大了,如今在家有你父亲管教着,他终归姓郑,是你的儿子还得你多来操心。”
大姑太太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她听到齐老夫人提起“赁屋子”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她忙扑通一声跪下,眼神中闪过几分惧色,终于苦苦哀求道:“母亲,您不能这么狠心!我没了官人过日子已经是千般不易了,孤儿寡母的若是没了国公府这块招牌庇护着,往后人人都能来作践我,母亲,母亲……”
她一声声凄苦地唤着,多期盼齐老夫人能够回心转意。可是她并不知道,自打日前齐老夫人便已有了这心思,她一次又一次宽宥这个女儿,如今导致大姑太太愈发冥顽不灵。
齐老夫人虽也有那么一刻动容,可是为了将来,为了以后,她不得不冷声道:“你知道的,当日你和离回来时你父亲的意思。莫要再动什么歪脑筋,慢则一年,快则半年,你自己回去好生想想。”
见齐老夫人这般决绝,大姑太太瘫坐在地上,神情空洞。
钱妈妈扶着大姑太太,见她双手冰凉,浑身竟是使不上劲儿的。
大姑太太死死掐着钱妈妈的手,忍不住哆嗦道:“怎么办,怎么办,母亲要赶我走了。我不能走,若是走了往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股子绝望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大姑太太心里很清楚,这个家里除了齐老夫人,根本没有人会护着她。
数年前她珠胎暗结,执意嫁给郑家的那一夜,她的父亲国公爷心里便再没了她这女儿。从她和离大归后,国公爷从未正眼瞧过她,素日更不曾提过她,那副冷漠的模样让大姑太太心底畏惧。
至于兄嫂都是靠不住的,若是她离了齐老夫人,往后才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若您寻着机会再去求求老夫人,奴婢觉着她不会那般狠心的。这天底下的娘哪个不盼着孩子好,你多哭求些,老夫人没准儿会心软。”钱妈妈也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她忙慌乱劝道。
其实不只是大姑太太自己,连钱妈妈都不愿离了国公府去。往后若是跟着大姑太太伺候,那日子过的可想而知。哪比上如今在国公府吃香喝辣,就是做下人都倍儿体面。
大姑太太却是摇了摇头,她凄楚道:“没用了,我瞧着母亲是下定了决心。这回芙儿的亲事她也一手包揽下,说等芙儿嫁了人,我与睿哥儿就要搬走。可睿哥儿是个男孩啊,已经没了家族撑腰,往后更是没了外家倚仗,还有什么前途?”
钱妈妈听着这话,那句“芙儿嫁了人”在脑海里头过了数遍,然后就是那一岔,她忽然心底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