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给残酷换一个词(1 / 2)
七块钱是什么?
有人说能买包零食坐段专车买两把小菜。
可在虽然酒醉无状,但仍然细细将七块钱抹平收好的宋丽看来,他们不懂。
甚至在知乎上还有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存在一些那么在乎几块钱的人?”
不怪谁。
这个问题,不懂的,就是不懂。
在宋丽还是十多岁的时候,她不愿在那个穷得鸡都没有几只的老家度过一生,独自跑来在她眼里已是顶大的城市——山城。
山城的路是变态的,车马不畅。在以前很长的时间里,货物都只能靠人力来拉运,也就是俗称的棒棒。
没有文化没有手艺的宋丽当时年轻能吃苦,便在老乡的介绍下当起了一个女棒棒。
力气毕竟不如男人,大米只能扛四十斤,饮料一次两大件,更多的时候是守在小五金市场给人家扛新买的杂物。
很多时候路并不远,但也许要上六楼,一趟只有几毛钱。
她住在市场边一栋拆规划拆迁了许多年,却始终没有被拆掉的危房里。
一楼是些做苦力的汉子,二楼零散住了七八个女人。有拾荒的老婆婆,也有在黑作坊做假猪耳的中年妇女。
有简易的电灯,两个共用的插座,没有热水没有天然气。有些窗户连玻璃都没有,用泛黄的报纸糊住,一旦天冷下来,那阴湿的寒气就会钻入进来。
厕所是混用的,脏兮兮的厕所还兼着男人们的冲凉房。
女人洗澡则是去楼上露台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必须自己提着热水上去。
水要很烫,否则很快便会变凉。
宋丽就这样和一群不起眼的人住在这画满了“拆”字的危楼里。
因为便宜。
对于他们来说,几块钱意味着几百斤的大米,意味着捡拾了一天的塑料瓶,意味着犹豫了很久还是宁愿走上十几里而舍不得的公交钱。
甚至意味着梦里的未来又多了一分浅浅的希望。
残酷吗?
也许可以换一个词语。
叫生活。
那时的宋丽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
直到她遇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很年轻,只比她大上两三岁,也许是这样,毕竟她从没看过他的身份证。
相识是在危楼里,男人也是来做棒棒的。
可他脑筋活,与之对应的就是人懒了些,只做了两个月,在给宋丽说了许多新鲜故事之后,便消失在这个行当。
半年后,当他再出现在宋丽面前时,已是一身崭新的衣裳,手腕上还有一块手表。
他说自己在一家饭店打工,已经做到了领班。
他说,要带她走。
那年宋丽十八岁,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这段生活很甜。
男人宠着她,不让她出去做事,经常从饭店带回些味道很好的吃食。
他们还有了个宝宝,男孩,长得有些瘦弱,但是笑起来很可爱。
男人说瘦些不怕的,这孩子将来一定是要读很多书,做大事的人。
所以名字里要有个书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宋丽不懂,时间久了,生活就会变淡。
她只是觉得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男人带回来的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