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第十二章:常恒出生了(1 / 2)
后冬的生活和茫茫天地一样,枯燥,空乏。
地里也没有多少活需要做了,新永又想去做生意。
“我害怕你走了他们又来。”
“不要自己吓自己。”
为了家玲的安全,新永综合考虑,还是没有出远门,每天六点半起床,新永洗漱完看书,偶尔去居乐添置些东西,路过小常医生的诊所再聊聊天,午饭后,家玲嗑会瓜子,新永午睡,醒后继续看书。
下午时光显得冗长,起初新永看到兴起也和家玲打趣:“你说李瓶儿喜欢的是西门庆还是花子虚?”
家玲一边嗑瓜子一边问:“你说啥?”
“没啥,兰陵笑笑生真是个天才。”
家玲也跟着乐呵呵一起笑。
新永又说:“嗯,泰勒的这个方法我们已经在实行了,以后我们和我们的后辈生活就会越来越好。”
“你自个儿在那说啥呢?”
“没事,你磕你的麻子。”
新永侧耳听家玲的肚子说:“你说这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男孩女孩都一样。”
“我觉得是个男孩,你看你的肚皮,他一直在踢你,哈哈,女人怀孕就等于男人在你身体里下了蛊,等到蛊虫长成熟,女人就会被男人彻底绑死,你们的心思啊,就永远在这个家这个蛊虫和男人身上了。”
家玲没有听懂新永在说什么,可她看见新永满意而开心的表情知道他说的肯定是好的。
新永用食指轻轻的戳肚皮活动的地方,冲着家玲吐舌头做鬼脸拿起三国继续看书,看着看着两眼放光和家玲说:“曹操要是把小乔抢走,周瑜会不会直接把魏灭了,毕竟人在极致愤怒下也是极致聪明的。”
家玲听新永说曹操,她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心想:“嗯,这个我听得懂,以前经常听爷爷和父亲提起曹操。”家玲自信地说:“曹操不应该杀刘备的,要不然刘禅就不会丢国了。”
新永满怀期待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抿着嘴看着家玲:“你歇着,我找小常医生聊聊天去。”
“那你记得五点左右回来吃饭。”
新永一边下炕一边放下书拿起外套,刚准备出大门,小常医生从巷道转过身来,新永热情上前:“学长,我刚准备去找你呢?”
小常医生搭着新永的肩膀:“我找你有事。”
新永坐在炕边,让小常医生坐在上右椅上:“新永,保健院有个同事他爸在重工二部是部长说缺个财会记账比较麻烦些,问看有没有学历高中以上数学好的,我一下就想到你了,说工资每月可以开到五百,以后还分配房子,招人比较急。”
新永听着小常医生说完心里觉得有些失落,心想:“明明都是同学,我怎么就混到还要让他给我介绍工作的地步了,这不是欠了人天大的人情吗?”想到这,他阴着脸:“你看这肚子,我没法去。”
你让娘家妈来,机会不能错过一辈子的事儿啊,你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就没有了。”
“算了,我不去,重工二部到乾流市呢,三十公里路,远得很。“
家玲在一旁听了又感动又急切,她本不想插嘴,但她还是说了:“新永,你去吧,机会不等人,我回家去,不影响。”
“那不行,孩子刚出生应该看到爸爸的。”
“新永,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你看远些,事成了你请我吃饭不就行了。”小常医生皱着眉说
新永一听脸顿时有些泛红,但仍旧强词拒绝,小常医生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你咋想的,主动问的都好多人呢,金饭碗都递到你手里了,你还不要,你这个脑子啊,我是真的无法理解。”
新永站起身面带歉意:“让你操心了,我送你。”
送走小常医生关上门,新永在心里暗暗较劲:“我是靠自己就过上优渥生活的人,施舍的再好都不要。”
新永掀起门帘刚进屋,家玲就埋怨:“你干嘛不去那么好的机会?”
“一个有骨气的男人就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施舍来的我不要。”
家玲很无奈又感怀刚才新永说要照顾她,她想:“算了,反正新永是聪明的,有才学的。”
年关将至,新永已经没有好久没去新泰和开泰家了,父母死后,孩子彼此之间真的就成了亲戚。
新永买了礼品决定去两家走走,毕竟在新永看来亲兄弟永远都是一家人,在纠结去老大家还是老二家时,他回想起上次的那一顿饭,虽然某种原因他很想先去老二家,但他决定还是先去老大家。
给两个孩子每人两块压岁钱,再坐下聊些有的没的,内心有股力量一只在驱动着他起身去老二家看看,像是远古的呼唤,在冥冥之中催动着他的步伐,很快拎着礼品走进新泰家。
他推门走进院内,内心感觉一阵安宁,这与他想象的一样,该在的在该不在的不在。
半年的清修和首次萌动的心在这一刻融合了,新永看着嫂子愈发显得浪荡和妖娆,新永原始的触动逼迫他往前走了走,理智在一米的距离占据了上风。
二嫂低头一笑:“进屋吧,你哥不在,带着孩子上后庄他朋友家去了。”这句“你哥不在”新永听的真切,这句话如千沙遇水使新永倍感轻松,独自进屋,二嫂转过头把大门从里面反锁了。
“晴空从来都是蓝色,那是因为大量的水映照着。女人没有不骚的,那是因为还没有尝到性的乐趣和去掉道德及教育的枷锁品尝动物的快乐。”这便是新永的感悟。
二嫂走到门口掀起门帘,仿佛掀起了伦理的缺口,她咬着嘴唇。道德和本能之间不用选择,他也有想起过那个怀孕的妻子,同时也想起了育德毫不顾及他的尊严指责他,还想起他兴起时和家玲聊文学,家玲一窍不通的样子。
随便吧,人活着总要有一些真正的快乐,哪怕是罪恶的,不该的,只要不影响大局就好。
他们很快就好,新永怕新泰回来敲门,二嫂意犹未尽,新永推开二嫂:“嫂子,大白天把衣服穿好。”二嫂捏起拳头锤新永的胸口。
新永笑了笑:“二哥说不好啥时候回来了,孩子都大了,咱们还是避着点人,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新永拿出五十块塞给二嫂:“喜欢啥就买点吃吧,给常丽和常刚一人两块块压岁钱,你给孩子吧,我走了。”
回到家,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家玲盯着新永看:”你去哪了?高兴成这样。”
“哦,我到邻居家坐了坐,小抿了几口酒。”
“少喝点儿,饭我再热一下吃吗?”
“你吃吧,我不饿。”
春天很快萌芽,迅速长大,圣洁的,肮脏的,希望的,毁灭的同时放大。
三伏天迅速爬上人们的头顶,苍穹之下,农人又到了最难捱的时候。
孕已足月,行动非常不便,就连上个厕所有时也需要新永搀扶,村里人都说是个男孩,肚子尖尖的,又好动,老一辈念着新永父亲的为人都说肯定是个聪明孩子。
阴历六月二十一日,阳历八月五日清晨五点不到,新永被家玲掐着胳膊从梦里惊醒,家玲满头大汗。
新永套上短袖跑到村口敲小常医生的门,小常医生迷迷糊糊就被拽进了院子,新永咽着唾沫:“生孩子,生孩子,快。”
“我不会接生,快去重工一部有个诊所是个女医生。”
新永转头跑掉了,六百米的路新永第一次觉得这么漫长,到跟前新永使劲砸窗户,女大夫推开窗户:“什么事,你先别急,你慢慢说。”
“大夫,跟我走,生孩子了。”
时间在浩渺中好像停了,新永听着家玲撕心裂肺的呐喊,不由得撕报纸揉成团塞进耳朵,还是挡不住,这个声音像刀一样,一刀一刀割自己的肉,太难受了。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天已大亮。
忽听哇的一声,新永一把扣掉耳朵里的纸团,这个声音太美妙了,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新永跑进屋,孩子正在不停的傻笑。
“先看看大人吧。”
家玲脸色虚中泛白,有气无力,实在是看着令人心疼。
“你还好吗?”
家玲闭了闭眼以示回应。
新永又激动的问大夫:“我能抱抱我儿子吗?”
“是女儿。”
新永惊讶的打开包裹证实,不敢相信:“女儿头长这么大。”
“母子平安,我先走了,你改空来把费用结算下再拿点药给补补。”
一丝凉风吹来,裹在孩子身上的布掉落,受风惊到的孩子又哇哇哭起来,新永关好门跑回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你爸我之前做生意的时候就在想你们的名字了,叫常恒吧,以后再生个儿子就叫常立。你们姐弟俩常相恒立。”
新永抱着孩子在屋里转圈,转累了才发现手上都是汗,盛夏实在是太热了,但早上还是清凉的。
“新永,烧点热水,我渴了。”
孩子放在炕头,跑厨房添柴生火,听见常恒哇的一声哭起来,新永又跑回抱起常恒:“怎么了呀,哭这么厉害。”
常恒一边哭,一边小手不停的哆嗦,新永身后又送来一股风,凉意沁脾,新永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着凉了。
常恒不停的挣扎,哭喊。
新永瞬间觉得孩子是有些烦的,把常恒放在家玲的身边:“你看好,我烧水去。”
家玲侧身看着常恒还在哭:“不哭了,妈妈在这呢。”
常恒歪过头,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嘴巴微张,好像旧相识,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现在的她却不会说,家玲伸手摸着常恒的头轻轻的扶到枕头上,拉被子盖好,常恒伸出小手努力想够到家玲的脸,奈何够不到,家玲主动靠近,摸到脸的那一刻她开心的笑了。
新永烧好水端进来一边吹一边说:“早上给你蒸个鸡蛋吗?你吃完我去把钱给人结了。”
“我想吃猪蹄。”
“早上先吃蒸蛋,猪蹄还要买呢。”
新永买完猪蹄回来顺便去给大夫结账,才发现钱不够了,站在药铺新永尴尬的感觉尊严都被剥夺了,站在那里像个在等待被雕琢的木雕,大夫看出新永的窘迫:“不够就下回,把媳妇照顾好,月子很重要。”
新永感觉整张脸在发烫,尊严烧没了。
拎着猪蹄越看越气,使劲甩了甩又觉得已经买了,刚进门,一股腥臭味迎面扑来,捏鼻子皱起眉头:“啥味?”
家玲欲言又止,眼泛歉意和委屈。
新永反应过来《女科折衷纂要》所记是恶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