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雷家堡(二)(2 / 2)
回程仍是原来的路,看来那十七对这路是放心的,早查探好了。
回去的脚程虽是驾了车,却是快捷了许多。
晚上仍是宿了马铺,小童也不敢大意,虽是有床,却还是分作两队,到车边守了,轮流去睡,只是补了马儿草料,又给那几人喝了水,吃了些面条,却都不做声。
第二日仍是如此,都是小心守候,却是无事。
第三日不多时便近了雷家堡,众人放得心来。
小童猜想便是有人想来暗袭,原先那黑衣人也定会跟了处理,这般小心倒只是多了层安全。
那些黑衣人想必就是那什么突袭之队了,却不知是些什么人,不知住在了内城外城。这些人都蒙了面,便是见了,只怕也不认得,这些人并无标志,不似守卫之队,想是做些暗杀的勾当。
只是这批货可能贵重,容不得闪失,三爷见了自己身手,就派了自己带这么多人来护。
小童和众人进得城来,守城的又点了人数,对所带之物却是未查,只是派两人跟了,往内城走。
未进内城,有一老者带了二人迎了出来,那十七在前,挥手停了车马,对老者躬身道:福总管安。
那老者只摆了手,却去掀看那盖布的马车。
看完即道:小九,十二跟来,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那跟来的守城之人却仍在。
那老者即领了他身边二人赶了两辆马车入内,小童想要去跟,却见十二神情淡然,未有动作,便也住了身。
等了多时,才见那三人又出来,将空出的马车交给守城之人,两人接了驾车即行离开。
那福总管对小童道:小九,令牌给我,三爷已知你回,不必去报了。
小童忙应了,这福总管应是管财物的了。
老者指了其中一人道:带去司狱监。
那人便来驾盖布的马车,见十二跟了,小童也便跟来。
马车兜兜转转,绕进几处院落,在一个黑门前站下,只拍了两下,门便开了,有四人出来,上车将铁笼打开,人放了出来。
小童见十二跟了进去,自也跟了。只是不明所以,这要跟去审人还是护卫?
进得内屋有人迎来,只说声:三号,四号。
四人即押了前行,却是有台阶通往地下,燃了灯火。
待下得数米,便是通道,只拿眼一扫,就是未见过监狱,两旁那加了铁栅的却不是监房是什么?
只这三四号在里,待开了门,那被绑的六人分作三人分押了人进去,小童见这屋子竟是非常宽大,足有数丈,内有几根石柱。那两人熟练地将三人解了,眼罩口布也去了,石柱上有铁环,却用铁环拴了两手将三人扣在石柱上。
扣好那两人便离去了,只留下了小童,小童倒是不知如何去做了。
那十二去了四号屋,不知在做些什么,不成让自己审讯?却审些什么?
小童便踱出来去四号屋,看那十二,竟也转了身向门外站了,表情甚是淡定。
在等?等什么?
有人要来,否则十二不会和自己一样。
小童便也只在门口立定。
过不多时,果是有两个紫衣人来,却带了六个小孩来,都着了白衣,却是岁数不一的样子,手里都持了刀。
一紫衣人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率了三个小孩直入小童的房来,便是连招呼都未打。
小童也不言语,直冷了眼来看。
却见那紫衣人直接去开了一个人的手上铁环,却到一边的一根石柱上扯过条铁链来,那铁链并不粗重,却是有两个脚环,紫衣人直接把那人脚扣了。
这是要这些孩子来用刑了?练他们的胆量?
要自己来看护了?
却听紫衣人对了那人说道:今日给你个机会,若是胜了,便先留你一命,也不折磨你,若是败了,哼哼……。
便对那三个孩子说道:给他刀。
最小的那个孩子便上前将手中刀递了给他,那人只得捏了刀背接过。
紫衣人道:十三,去。
其中那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便上得前去。
小童听得一愣加一愣,这小孩子也是编了号的?
仔细一看,虽是着了白衣,果是有个编号在衣领。
看这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十六七岁,最小的也只十一二岁,这是要直接前来杀人?
那叫十三的小孩持了刀上前,立了刀,作个势,突地一刀便砍向那人左臂。
那人便急使了刀来挡,却是虚招,十三半途便改了刀势,横切向腹部。
那人又急改招来挡。
十三突双手握了刀,身子扑倒,用力回刀,那人立时腿部受伤,血流如注,差点摔倒,忙用刀拄地。
那十三忽地立起了身,刀势向上一带,那人持刀的右臂便挨了一刀,几乎立身不住,已是败了。
小童看得真切,这十三使刀使得这般,确是不凡。但那人一时未抢先机,一味抵挡,也是几招便败的原因。
那紫衣人便叫了道:二十五。
其中那十四五岁的也不言语,只持了刀向前,冷不防一刀劈向那人右臂。
那人正以刀拄地,慌忙撒了刀起身,这二十五见那人没了刀,躬身一弹,便到了那人身前,只一刀便刺入进那人腹中,那人大吼一声,却要用双手来箍,二十五一低身,便奋力抽了刀出来,那人便只捂了腹,瞪了血红双目,却还想将身子向前,却被铁链拉了不得。
那二十五突又上前,一刀便斩向他腹前手臂,这一刀却是将那人右臂斩了下来。那人就差晕去。
二十五凌空挥刀,从那人右肩上直劈下去,碎骨声刺耳,那人立时倒地。
那二十五却未住手,上前一刀刀刺了不同部位下去,神情自得,斜了眼来看被绑的另外两人。
被绑的两人嘶声大吼,紫衣人却近了两人身道:胜活败死。便去开一人铁环。
那人刚被放开,一个闪身,便冲向二十五,欲夺得刀来。却见紫衣人一脚飞出,正踹向那人膝弯处,那人虽中了一脚,却反应极快,再一个纵身便到得二十五身前。
小童正立在二十五身后,哪能不管,一刀拍出,便击在那人肩上,那人几乎疼得跪了下去,身势立停。
那二十五立时便出了刀,一刀插入那人胸前,便不停半分,又斩向他双腿,那人立时倒了下去!
紫衣人道:三十二,该你了。
那三十二才过十岁的样子,便是抡刀也是吃力,却去那地上捡了刀来,过去一刀先将那人的手给斩下一只。
小童看得心下骇然,这雷家堡小孩竟如此残忍!
便是培养杀手,这般也是过了!
剩那最后一人,紫衣人先去上了脚环,才放了手上铁环,道:尽管使出招法来,或可保你一命。
却向后退过,喊道:三十二。
那三十二已将人杀得七零八落,便是眼珠都给剜了出来,杀得多时,显得极是费力,听得呼唤,便丢了刀给那人,去将地上死人拖向一边。
那十三便站立向前。
那人低头取了刀,双手握了立在身前,不丁不八地站了。
小童一看这人如此冷静,便知此人应是高手。
那十三仍是挥刀砍向左臂。
那人却是一闪身,便挥刀向十三腋下划去。
十三向侧仰身,才躲过未及正身,那人便一刀斜下劈来。
十三向地下倒去,又仓惶一滚。
那人一个纵身便挥刀而下。
十三再滚,那人刀锋再指,却是被铁链扯了,已近不得十三。
那铁链原是给限了距离的。
十三起得身来,不再靠前,利用了铁链限制,一刀砍过即行闪开,两人拼得多时也未见有伤。
那人慢慢退回,这回十三要想进攻不靠近是不行了,近身那铁链却起不得作用。
那十三只得慢慢近了身去,却突然一矮身,用刀来劈那人双腿。
那人纵身跃起,十三只把刀舞了生风,缩了身形,使起地趟刀来。
那人受脚环所限,踢不得脚,只得数次纵了身来躲,终于逮得机会飞身下砍。
十三受了那空中大力,身形一窒。
那人落了下来,立时又一刀大力挥出。
十三奋力用刀去挡,双刀相交,他滑地而出。
那人又一刀扑身而出,便斩向十三双腿。
十三终是受了刀伤。
见十三受伤身形变慢,那人挥刀便砍,竟是举了刀要斩断他双腿。
小童将刀掷出,那人刀被击得脱手而出。
紫衣人击了掌道:很好,你今日胜了,便且好好休息。
上前将那人又拉近石柱,手上上了铁环,便喊了声:我们走。
竟自与三人去了。
小童也出得屋来,去看那十二房间,果是人还在。
候得多时,那些人出来去了,才见得十二也出得门来。
也只在门前立了,
搞得小童不明所以。
不多时有俩人下来,自去了两个屋子查看。
十二看向小童,道:走吧,九兄。
便先向前走去。
两人出得院来,十二目不旁视,一路前行,小童跟着出了内城。
十二道:九兄可要去休闲会儿?
小童道:我自回屋里。
这几日来小童很是莫名恼怒。
自那日在狱牢见了小孩那般残忍,小童就一直恼怒,闭门不出。
自己双亲被害,对这世界心中生恨,也未杀人如此残忍。只气那十多岁孩童如此作恶,这雷家堡到底要作什么?
这让小童又想起了洪方。
母亲和小梅的身影浮现眼前。
这雷家行事与那洪方何异?
人已是捉了,想必也没什么消息可供,杀了便是,却如此拿来练手。
练手也罢了,却是这般残忍!
无论如何得灭了雷家堡,一报须得一报!
小童知自己心须狠了起来。
小童却不知道这雷九也是如出一辙,都是这般练了,方得成就一身武功。
过了数月,已是进了腊月,靠了年关。
其间小童倒出去几次,都是护了人去购得东西,多是去了风来居,小童刻的阴阳鱼倒有四五条了。
这外城小童是熟悉了,这偌大的城堡里,并无多少人居住,不过五六百人,多是妇女老人,便是加上城墙守护人员,也不过六七百人,那内城与外城差多了去,能有二三百人?小童猜想这雷家堡不过千人,守城人员不过二百,这点人员要想护住城堡,怕只挡得了盗贼罢了,若防军队,这点人手哪够?只是费了这许多钱财来建城墙。
这日夜里小童吃罢了饭在屋里近了火炉喝茶,那二十二走了进来,道:明日便开始报名进阶了,九兄怎么个打算法?
进阶?
小童问道。
二十二回道:便是进得名次了。不知明日有谁要报名进这三爷之位。我去帮九兄打听,九兄须得早定要争的名次。
小童想起二十二以前曾说的,便笑了道:也好,你也须争个好名次。
二十二道:我只消进得前二十便好。只等九兄提携。
第二日小童见天色不好,也不去那演武场了,只呆了屋里来懒,想些事情。
晚间二十二来报,却是只有老四报了名去争三爷之位,其他人却是不争。
二十二失望之意明显。
小童知道他的心思,这只一个人报名,他这进前二十要想不拼只靠递进有了名次,怕是不好说了,虽有几名差额,但怎不会有后面的要争了来?小童心中知悉却是不言。
次日起来,小童吃罢早饭去了演武场,练不多时,却见三爷走来,这三爷现时已是二爷了。小童便停了手,上前去打招呼。
到二爷近前,道了声:二爷安。小童便要离开。
二爷忽道:你怎不报名?
小童倒是愣怔了下,这要报啥名,现在排榜未见,只有三爷名额,这是要自己争三爷的位置?
二爷却只仰了头看天道:只有四儿报名,你们倒是甘心?
小童也不作声,不知他心中到底何意。二爷却低了声道:去报了名吧。
便转身离开。
小童沉思半晌,看来这雷九确是三爷看好的人,否则怎会特意来让他报了名去,只不知是否有何特别交情。虽弄不明白二爷的真实意图,还是去报了名字。
这三爷象是住了内城的,还未识得内城,若自己真能争了三爷名位,倒正是机会。
在何处报名却未晓得。
正迟疑间,却有二人抬了木板在内城入口处放了,有几人前去观看,小童一听,果是报名榜。
小童近前来,道:到哪里报名争第三之位?
那抬了木板的中立时有位躬了身道:九兄若是要报三爷之位,我这便去填了,你在这榜单上签了名字即可。
小童接过笔来,见那榜上写了三、七、十三的号码,在下方空了地方。那三号下面却有了雷四的名字,小童便签了雷九在下面。
有人便在旁边道:这雷九也要空出来了,后面的不争也可递进名次了吧。
小童听了也不与人言语,自去了别处,。
几日来倒甚是闲散,只那二十二又来絮叨一番,倒是关心小童争这三爷之位,又提了说便是胜了那雷四,若相差不大,最后还是由太公决定。
小童只是听了,心想那雷二让自己报了名,自是雷九是他的人。只这雷四也不知是谁的人,不知为何惹他不喜,特意让了自己来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了恩怨。
小童也不想去弄的明白。
这日晚间,有两人来了小童屋里,报了名字,道:九兄,定于后
日辰时,便在内城演武场,你和四兄比试,莫要误了时辰。
小童只淡淡道:知道了。
后日?也不知道这雷四住在哪里,是何模样。
也不好去问二十二,万一这雷九与雷四熟悉,自己却不露了马脚。
自从自己报了争三爷位置,这二十二反倒远了自己。
到了后天早上,小童吃罢早饭也不和他人打招呼就离开房屋,早早到了演武场。有三五个人在练武,小童也不知道雷四来没,是否在其中,只去取了把刀来耍弄。
不多时便有人来搬了坐具排了,那演武场的人都退了,小童却自拿了刀在舞动。
到得辰时,便陆续有人来坐了,那二爷和雷总管小童倒是认得,多数人小童倒不认得。
却见坐下的人纷纷站起,有个似有六十多岁的老者正摆了手示意不要作声,去个带垫子的大椅子上坐了。
坐中的人有个站起,道:雷四雷九上场。
便见有个近四十的黑衣人往场上走来,小童猜这人便是雷四了。
那人又道:即始。
便有两人持得衣服刀具上来,小童见得衣服是个白袍,正迟疑,却见雷四取了套在衣服外,自己便也套了。
取那刀,刀把倒是正常,刀身却是用红色丝线缠绕了的,那红色象是刚用汁液染了不久,虽无滴落,却是湿润。
小童立时便明白过来,这刀身缠了丝线,怕是伤人,这红刀白衣,却是用作了印记,白衣上落了红色,自是刀痕所在,应是用作判定输赢的了。
小童立得身来,便见那雷四持刀对了自己。
这雷四象是在哪见过,小童倒有些许印象,只怕或是在练武场上遇得,小童未曾在意而已。猜那雷四定是早注意了自己。
听得一声开始,那雷四即挥刀劈来,刀势凌厉,一旦攻出,即是连绵不绝。
小童只得闪避腾挪,不一会儿便退得七八步开外。
双方刀锋只交未交,小童这退的可有些大了。
这人身手果不一般,小童急切间不好回击。
小童闪身回来,又往来处退去。
不消片刻,小童倒是退了个来回。
雷四虽攻势在先,却只空有先机,心意便有了变化。
可他变势未起,只觉眼前刀花混乱,雷四急收刀来守。
便觉身上似中了刀。
心中恼怒之下,刀势又大开大合地攻向小童,刀风飒然,浑似刀锋并无包了丝线一般。
正得意间,忽觉脸上被刀抵了一下,慌乱后退,两人分了身来。
小童白袍飘飘,无半点红色在身。
众人去看那雷四,身上至少有六七处红色,便是那脸上,也有大块红色,格外显眼。
雷四虽不见脸上红色,但看过小童,再看自己,衣服上的红色,却是看得真切,立在当场,攻也不是,退也不是。
便听那六十多岁老者说了一声:退了吧。便起了身来。
两人静默几瞬,便都退到一旁,静候老者等人离开。
小童回了屋里,呆了两日,也不出去,他要静以观变。
却是没有什么动静。
那雷二十二虽是那日并未去观战,但也应得了消息,却不知为何不来探望。
小童不知他们也正为难,要称了三爷还是九兄?
这日有个穿了紫衣的来,对了小童道:太公有请。
小童便随了下城。
进了内城几转,小童终是见了太公。
果是那六十多岁的老者,在椅上端坐了。
小童进去立了,还未开口问候,老者道:天佑雷家,又出英才。
小童只拱手低头叫声:太公。便静立了不做声。
那老者又道:你身手奇高,沉着冷静,这般年纪如此,确是后辈中杰出人物,但终是历练少了些。
小童只静静听了。
老者目注了小童:这三儿位置你且担了,有老二相助,不须许多时日你应自能处得一方天地。你且熟悉了内城事宜,我再安排。
小童应道:是。
老者挥了挥手道:去多走动些罢。
小童便躬了身出来。
小童不知这雷九属实年轻,太公实不想他这么年轻便担了此任,但校场比武,他与那雷四实不是一个级别,众人亲眼所见,便是太公有心要让雷四进阶做了三爷,可如何安排雷九?二爷又替雷九说了话,所以太公只是想让他先坐了此位,以后便安排了出去。
那紫衣人引了小童到得一处院落,拱了手道:此处便是三爷落脚了。
待那人行开,小童便细细观察。
足有五间大房,这院子也甚是宽敞,院内摆了刀具,不用再去演武场了。心中倒有些得意,这内城也终是进了来。
须得早些熟悉了这内城才好。
这内城院落极多,不似外城,各处是做了何用,只怕也得些时日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