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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不多的食物,一起被吐进医院为他准备的塑料袋中,一袋接着一袋。
最后,他只能依靠吊水,勉强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成分。
而大部分夜晚,他都躺在床上,因为胃部的疼痛和作呕的痛苦夜不能寐,恨不得吞下安眠药长眠不醒,逃避身体上的折磨,吊水的滞留针会因为过大的动作让手背肿起来。
更别提时不时发作的腰痛。
那段时间是五月,母亲带的高三毕业班不日就要高考,因此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来看护他。顾夜宁不在意这件事,在父亲去世后的无数个日夜,他都是和姥姥姥爷一起度过的,但在住院的日子里,两位老人如果来照顾他,就太辛苦了。
6
父亲的生日是五月二十日。
在他出生的时候,后世还没有关于“520”的特殊意义,因此那只是个对大部分人来说平平无奇的日子。
大概是胃病在逐渐康复,加上作息规律、饮食清淡,那天晚上顾夜宁破天荒睡得不错。
时隔好几年,他梦到了父亲。
梦境中,自己站在那方暗下去的三角舞台上,远处的出道组正团团围绕在一起,由摄像师为他们拍照,周围则簇拥着奋力欢呼的粉丝们,一派歌舞升平的热烈气氛,将自己的这一隅衬托得愈发孤苦伶仃。
他扭过头,在自己身侧的看台内,哭泣着的粉丝之中,看到了父亲森晚整理。
他还是穿着自己印象最深的那件深蓝色的短袖衬衫,远远地站在那里,冲他仰着头。他一如既往身形清瘦,眉眼温和,注视着顾夜宁的眼睛里,是细雨和风的关切。
顾夜宁想伸手去拉他,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然后他醒来,不自知的眼泪打湿了病床上的枕头。
7
顾夜宁从小就是个独立的孩子。
母亲的工作太忙了,昼伏夜出。父亲理所应当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和陪伴顾夜宁的责任。但这样的状况,仅仅持续到顾夜宁七岁那年,那场带走了父亲的车祸。
父亲离开后,母亲迟迟没有走出阴影。她用更加忙碌的早出晚归,工作的压力来麻痹自己,将认真教书和关心自己班上的学生,当做转移痛苦的渠道,而不是待着这个与丈夫有太多美好回忆的家中,顾夜宁猜测,那时候的她看到自己和父亲有些相似的脸,可能会加倍痛苦。
放学回到家,锅里常常放着母亲从父亲生前所在公司的职工食堂买来的两个包子,或者一碗粥,一个红薯,小学的顾夜宁还不懂怎么照顾自己,不太会自己加热食物,于是就着冷冰冰汤饭,一口一口地吃。
他不挑食,什么都吃,也逐渐对食物没了欲望。
8
胃部的毛病,大概是从那时就扎根在了身体里。
沉疴多年,六年级时还住过一次院。
那一次,胃痛到蜷缩,被儿童医院的医生们抬进手术室。他们交代要抽脊髓,因为怀疑顾夜宁是大脑炎。
那次母亲就站在手术室外,后来听姥姥絮叨,这个惯常坚强的女人,看着粗长针管刺入儿子稚嫩的背脊,泪流满面。
9
当母亲终于从痛苦的边缘抽离出来后,才迟钝地意识到,顾夜宁已经从曾经天真烂漫的模样,变成了愈发寡言少语的少年。
大概是童年时期缺少成年人陪伴的缘故,还有些钻牛角尖的固执。
毕竟在失去父亲,母爱略有缺失的那段时间里,他无数个独自入睡的夜晚,从没有倾诉的对象,习惯了将所有的烦恼和情绪咽进肚子里,悄无声息地等它自己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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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夜宁没有爸爸”。
这是事实,也是一生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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