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缘来缘去缘如水(1 / 2)
一场轰轰烈烈的打斗,最终竟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尾,这是当初谁都没有想到的。
稀里哗啦哭过之后,巫鹊扬起还挂着晶莹泪珠的小脸,静静盯着墨北风的脸看了半天,那双能够看透无数星辰变化与秘密的眼睛,此刻,却感到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他刚才与自己较量,好像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坐在那儿,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输了,但巫鹊心里清楚,自己输得一点儿都不冤,以不变应万变的对策来应敌,方是最高明的取胜之道。
巫鹊从小便是神童,诗词琴棋无所不通。
他三岁时,即能诵读《百家诗》,五岁那年,听他父亲在书房抚琴,正在室外玩耍的巫鹊听到变调的琴音,走进房内他父亲跟前,提醒道。
“爹,你的第二根弦断了。”
他父亲惊讶之余,又故意弄断第五根弦,巫鹊又分辨了出来,他父亲不解,问他是如何辨别出来的,巫鹊侃侃而谈。
“你以前给我讲过,古人季札听了琴声,能判断一个国家的兴亡,师旷听了琴声,能断定军队要打败仗,儿子天天听你弹琴,难道哪根琴弦断了还听不出来吗?”
巫鹊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就能与学子吟诗作对。
于是,他的才气传遍了洛都,钦天监的监正郭巨源便到了他家,好说歹说让巫鹊拜他为师,又向太和帝高衍政求了一个官职——五官保章正,这才恩威并施地收他做了徒弟,也是维洛王朝绝无仅有年纪最小的官员,像这样的神童,巫鹊又怎能不骄傲呢?
但是,他遇到了墨北风,毫无悬念的败了,而且,一败涂地,这令他很忧郁,很受伤。
实力,说到底,实力才是取胜的根本。
沉默了半天,巫鹊心有不甘地问道:“你……你叫什么?”
“墨北风。”
墨北风微笑着把手里的竹笛递给他,这枝竹笛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是一根百年的龟甲竹制成,颇为普通,材质不如玉笛那般莹润剔透,甚至微微有些涩手,上面布满黑色星罗棋布的斑点,不过,懂星象的大师如果仔细鉴赏一番,便会惊奇地发现,其实竹笛上的斑点恰好组成两幅古图,河图与洛书。
巫鹊本来有些抗拒,赌气不愿伸手。
不过,当看到他的眼神后,巫鹊这才卸下了抗拒之心,墨北风的眼中没有一丝看不起或小人得志的神色,而是充满了亲切与平和,这一刻,两人不像刚才还打得天昏地暗的对手,反而像是一对相知多年的朋友,于是,也就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墨北风?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却让在场几人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不少,这是最近在洛都被议论最多的一个名字,无论是朝堂的公卿权贵,还是坊间的平民百姓,大家都知道,自兴元帝继位以来,最受器重,得到赏赐最多的,便是这个叫墨北风的少年,至于是何缘故,宫中的贵人们对此却是讳莫如深,于是,大多数人只是无端猜测,或是道听途说的捕风捉影罢了,真正了解内幕的,却又三缄其口。
这让他变得愈发神秘,像团浓雾一样让人看不透。
不过,巫鹊是何等聪明的孩子,大概猜出了几分,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被他打败,不但不会觉得难堪,反而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庆幸,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下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这位洛都最神秘的少年有个交集了,他对星象之所以痴迷,那是因为天体很神秘,而他又颇为好奇,经常喜欢仰躺在承露台上,遥望着漫天星斗,像什么三垣之紫微垣、二十八星宿、五星四象……
“巫鹊,在下在钦天监任职,现居五官保章正。”巫鹊颇为自豪道。
钦天监,司天之官称太史令,又称监正,掌天时、星历,凡岁将终,奏新年历,凡国祭祀丧娶之事,掌奏良日及时节禁忌,凡国有瑞应、灾异掌记之。
五官保章正,专志天文之变,定其吉凶之兆。
五官保章正,虽说品秩不过是从七品的芝麻小官,但要知道,巫鹊他可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由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来堪天文之变,定吉凶之兆,就不得不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墨北风不由暗自感叹,难怪这孩子这么牛,小小年纪竟有这么深厚的修为造诣,牛果然是有原因的。
墨北风笑着拱手道。
“失敬,刚才不知是五官保章正大人,适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巫鹊也是孩子心性,哭过以后,擦干眼泪并不记仇,又觉得此人并不恃宠而骄,也并没有因为自己年纪小,打败自己而看不起他,况且他与自己的年龄相仿,心中反而多了几分亲近感,问道。
“墨兄这是打算去哪?”
墨北风摸了一下头,笑道。
“也没什么正经事,闲得无聊,就出来随便走走。”
巫鹊听到这话,不由眼珠一转,嘻嘻笑道。
“我正好也没什么正经事,要不咱们一起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