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全营缟素（1 / 2）

高苑县衙。

知县苏方端坐在县衙后堂。堂下跪着两个乡勇。

二人抽泣着诉说那天的情况，“快到半夜，陈豹将军身受重伤，爬着来到山下禀报，德王府调动兵马，准备半夜袭击定王，要定王赶紧转移。黄贵将军命我俩抬着陈豹将军，藏进一个山洞里，而后伺机逃走。

我们刚上山，黄贵将军还在集结人马，山脚下的路就被堵住了。后来黄贵将军带着人马冲击敌阵。”

“他们有多少人马？”

“小的不知道，但他们有火铳。小的听到了火铳击发的声音，震天巨响。”

“小的还听到众兄弟喊为黄将军报仇的声音。”

“黄将军殉国了？”苏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的也不知道，但想来是这样的。”

“后来怎样？”

“我们有几十人马冲破敌阵逃走了。敌人的骑兵跟在后面追击。留在那里的敌军步卒，杀死我们受伤的兄弟，割下所有人的头颅就撤退了。”二人已经泣不成声。

“我俩本想抬着陈豹将军逃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陈豹将军已经咽了气。我俩将他埋在那个洞里，就连夜回来向大人报信。”

“你们没有去找找定王吗？”此刻的苏方，最想知道的是定王的下落。

“我们去找了，现场没有似定王年龄大小的尸体，想是一起逃走了。”

苏方呆若木鸡，定王真是命运多舛，好不容易逃出闯营，又连遭劫难，现在又生死未卜。

“你们这两日就在县衙休整，哪也不准去，也不许跟其他人说这件事。”两个乡勇拱手而去。

苏方坐在书案后，仔细分析各种可能。定王如果顺利逃走，以骑兵的速度，应该早就回到高苑。为何三日过去，还没有回来？难道被敌骑兵追上，遭到不测吗？也不像，总不能几十个骑兵，不留一个活口吧。苏方心乱如麻。

每临大事有静气。苏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信，用朱漆封好，盖上印签，喊来一名差役，“你赶紧去青州，找到方先生，将这封信交给他。还有，方先生去青州十多日。或许已在回来到路上，你注意看着。”

差役领命而去。

苏方又叫来自己贴身老仆，“你带两个稳妥的人，连夜去济南，去找定王。”

济南千佛山下。

满天繁星，遍地流萤，蛙声一片。但还没有进入村口，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战马都连连后退。

“下马”，定王一声令下，数百骑下马步行往前。

越往里走，臭气越浓。

陈虎的从后队挑选二十名高苑乡勇，撕些棉布做成面巾，用水打湿捂住口鼻，打起火把前进。他们的兄弟子侄在此殉国，还躺在地上无人收殓，众人心冷似冰。

定王坚持跟着一起，谁劝也不听。

数十具无头尸体摆成一排，已经高度腐败，散发恶臭。有的腿脚、内脏被野狗啃食一空。只能靠破烂的衣服依稀辨认，这是他们的兄弟。

定王反复寻找，才找到黄贵的尸体。头颅已经没有了，身上的铠甲也没有了。只能从魁梧的身躯和脚下的靴子才辨认出，他就是黄贵。

陈虎来到陈豹藏身的山洞寻找，在一堆碎石下面，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兄弟。陈豹身中两箭，都不致命。但他急于送信，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鲜血流尽而亡。

陈虎忍住悲痛，命人找来树枝，将这些尸体架在之上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