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脱险(1 / 2)
局势瞬息扭转。仅剩的这名杀手眼眶通红,也不知是因悲痛还是愤怒。他仰天长啸,举剑便刺,像是用上了毕生的仇恨和力气。
便在这时,林歆突然听见前后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他边闪躲边抬眼望去,后方是他的锦衣卫兄弟们追赶而来,可前方的人马来得更快,高举的大旗上写了一个“林”。
在转身的间隙,林歆朝那名使袖箭的帮手做了个手势。那人犹豫了一下,便按着林歆的指示迅速隐匿在了山林里。
林歆随即大喝一声,全神贯注地对上这暴起的凶徒。敌人的冰刃刺进了他的右肩,而他也不遑多让,忍着剧痛划伤了对方的胸膛。接下来几个回合的交手,双方都像是拼上了性命,遍体鳞伤却谁也没讨到好处。
突然,一阵破空的尖锐声传进了林歆的耳膜。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林歆凭着直觉侧过身子,而下一秒,一支长枪掠过他凌乱的发丝,直直刺穿了刺客的胸膛。
林歆随着尸体一齐脱力地坠在了地上,勉力拄着绣春刀才没让自己瘫下去。
他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一声声朦胧的“钦差大人”,心里终于松了那根连日里绷紧的弦,于是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林歆是被冻醒的。
他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才迷蒙地睁开双眼,感受着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只是睁眼的第一个瞬间看见的是蓝天和飘扬的“林”字旗。他一时恍惚,险些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昏倒的。
“醒了?”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自侧上方传来。
林歆缓了缓才艰难起身,发现自己方才躺在一个平板车上,被马队拉着走。他侧过头去,看清了林戟业的长髯和染了血的长枪。
“林歆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他拱手行礼,为自己低哑的声音皱了下眉头。
林戟业目视前方道:“不必。那场打斗你本就可以赢。”
林歆勉强扯了下嘴角,权当是句认可了。
气氛随即沉默了下来,林戟业没问死的是谁,林歆也没解释打斗的缘由。
他撑着身子靠坐在平板车的边沿,打量着沿街的摊贩。他大约是被林将军的队伍带下了山,此刻已经进了谷城。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林将军怎会刚好出现在山林里?”
林戟业没说话,却是扬鞭指了一下侧方。林歆探头看去,蓦地一喜,原来他的枣红色骏马正小步颠着跟在他的身边。
林戟业这才缓声解释道:“谷城是我军屯田采买的重要枢纽,我这两日带人前往巡视,忽然撞上这匹无主的骏马自山上跑来,鞍辔上系着的行囊里有朝廷的敕文,这才上山探查。”
他斜了一眼林歆:“竟捡来了钦差大人。”
林歆对他言语间的戏谑不以为意,只专心抚摸着骏马的皮毛,随口道:“我此来是受命辅助将军屯田,算不上钦差,盖不过将军的风头。”
林戟业欲言又止,却是不再看他,策马前行到前方引路去了。
林歆抬眸盯了片刻林将军的背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口。还好,伤势不深,只是天冷衣薄,身子有些冻僵了。
他哈了口气暖暖手,心知云绎子这关算是侥幸过了。
只是不知道祈都那边会有怎样的风浪在等着蓝齐。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天空,眼前浮现那鲜艳的红发带,像是挠在他的心尖。
半日之后,在林歆强硬的要求下,身边跟着的小卒终于肯放他骑马而非坐车了。林歆忍着伤痛翻身上马,这才觉得自己不再矮着林戟业一头。他调转马头等了等队尾缀着的锦衣卫们,拍拍那千户热泪盈眶的脑袋,权当是谢谢他们没用上的支援。
随军又行了一日,眼前的景色从城镇慢慢变成荒野,直到远处浮现了遍布的帐篷。林歆深呼了口气:这便到了大名鼎鼎的北野军营了。
林戟业侧过头,对着林歆沉声道:“军营不是待客的地方,钦差大人屈尊住帐篷吧。”
林歆笑了笑,答了声“无妨”。
军帐虽然厚实,但到底不是长居久住之所,即便火盆里已经特意为林歆多添了些炭,当晚他还是起了烧。这是疲累加着凉一齐给他的下马威。
但林歆硬是强撑着吃完了简陋的接风宴,还被林戟业默许着旁听了两个军事会议,这才得空回到帐篷里倒头就睡。
这番熏陶着实有用,他在梦里连被人追杀的场景都配的是林戟业沉稳的军令,睡得好不安稳。
等林歆烧退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他浑身跟被揍了三天一样酸痛,好在伤口不知何时被军医处理过了。于是他揉了揉一抽一抽的神经,哑着嗓子问进来听令的千户道:“祈都那边可来了消息?”
千户拱手答:“不曾。”
林歆点点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大将军在哪里?”他又问。
“回钦差大人,大将军今天一早就出营了,说是西边有敌国匪患再次骚扰边境,要前往探查。”
林歆皱眉道:“可有说何时回来?”
千户想了想道:“说是光路上一来一回就要两天,还不知要在西边逗留多久。大将军临走前吩咐说,军屯之事等他回来再议。”
林歆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