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各自启程(一)(2 / 2)
他左看右看,从左突右肿的青紫油皮里总算找出了嘴,企图将粥滑进去,未果。全从嘴角流了出来,又烫到了淤血伤口,让掌柜的龇牙咧嘴。
十匕就在一边看,凉凉说道:“挺好。就当热敷了。”
说完他便走了。他可有许多事要干,没空在这一直看给个废人喂饭。
十匕走后,房间里剩下三人。宁阀在缝皮套,晏琢在磨玻璃,二人皆高度专注、手就没停过;而喂饭的阿蝉,喂了没几口就泄气了。
“这怎么喂得进去嘛。”阿蝉一时被这猪头似的脸弄出了脾气,左喂右喂,横竖都是喂不进去,将手上的碗“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晏琢有些好笑:“你现在只是喂个饭就这么没耐性?以前你能一连蹲点几十天,就为了偷走一个荷包。怎么现在反倒这样了?”
阿蝉振振有词:“琢哥你也说了,是为了荷包嘛,有盼头自然能做得好啦。横竖这人伤成这样活不过今明两天,我给他喂饭有什么意思?”
宁阀看着阿蝉小小年纪,便有了漠视生死之态,心下有些复杂,便也停了手上的针线
说道:“十匕让你喂饭,必然是还要多留这人几天的。你不是修炼水之术式的嘛,会制冰吗?你造几根冰出来给这人敷脸消下肿,说不定就喂进去了。”
“喔对哦,差点忘了自己的术式。”阿蝉说着便从指尖搓出几根冰锥来,将地上的人踢翻过去平躺着,直接将冰锥放在脸上堆积的水肿皮肤缝隙间,没想到正好放得下。
小孩子往往善恶 感最淡薄,只有适应和不适应之分。就像阿蝉,昨天第一次目睹十匕审讯时还浑身不自在,今天便已“从善如流”能麻利处理了。
宁阀看着阿蝉这样,心下有些唏嘘。
“宁阀?”晏琢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宁阀心猛跳,但语气仍是平淡状,眼神也是自然地疑惑半抬看向晏琢。
晏琢却是副若有所思状:“我看你这几天老走神,怎么了?”
“我走神?”宁阀眉尖抬起,带着点戏谑地回道,似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闲话家常。
晏琢没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宁阀手上那个缝叠了半寸左右的皮套。
宁阀的手艺能控制分毫距离,她是修炼风之术式的,对针孔的位置及穿线的轻重掌控极为精准,断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失误。
而宁阀回了他那一句后,便继续埋头做皮套。那针孔便顺着歪了的痕迹一路向下,穿梭如飞,一直从太阳穴沿着下颌线缝到脖颈处。
而被缝起来的左右两边脸皮,此时因歪掉的针孔排线多出一长条皮来,宁阀拿起身边的剪刀,看似不经意地一剪,手上活计却是大有不同。
这个皮套本是当时她假装村民小孩傀儡所用的,因着在泥地里被摔打过多的缘故,被沤得湿烂,略微破损。
被她这一大刀阔斧地修剪后,明明五官没多大变化,脸型却完全变了。
宁阀拎起头套给晏琢示意看:“我把这里改小了。之前那张脸已经被人见过了,不能再用,现在把婴儿肥的部分缩小,变成个小姑娘的脸型。等下我再把眉眼改下,就差不多了。”
晏琢虽然见过许多次宁阀制作修改皮套,但还是被她今天这浑然天成的手艺略微震撼到。
他还没来得及夸几句,宁阀便放下头套,拿过一边的镊子和小刀,开始修整眉眼。
是自己多心了吧。晏琢垂下眉眼。说到底,他们也组队两年多了,也该注意好分寸界限,别老疑神疑鬼的了。
他没看到,宁阀指尖极快地颤了下,小指挨上小刀锋利的刃,冒出细小的血珠。
她若无其事地顺手用小指指腹在头套额中眉心一抹,正好是个讨喜的红点。
“脸真的消肿了诶!”地上传来阿蝉惊喜的声音。
晏琢转头一看:“啊,还真的是。”
“是吧是吧。”阿蝉骄傲得不行。
宁阀也作势转头看去,正好与地上掌柜的无神的双眼四目相接。
她眨了下眼,眼前便是闭着双眼、一脸将死相躺着的掌柜。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她心理作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