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双胞胎等人视角(终)(1 / 2)
《猎妖录》
都烟子常年不开眼,因而锻炼得除视觉之外的五感分外灵敏。
就像现在,距离停尸的内室还有几十步时,他的鼻子就已经快受不了那新旧混杂的尸臭味了。
旧的是酒,尸水酿成的醇厚气味;新的是人,刚死不久的微腐气息。
两种气味交混在一起,从内室里丝丝缕缕涌出,分散到整个走廊的空气之中。
都烟子感觉自己每往前走一步,就像顶着瀑布强行突破一般,头皮发麻。
他的发际处已浮现出点滴汗珠。被旁边的席白的余光看在眼里。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都烟子忽然身体不适。但后来见他只是出汗,身体其他部位似乎无甚大碍,行走如常,便当他只是日常过于神经质,由他去了。
其实他也已经感受出,这条走廊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新鲜的气味,但所感受到的程度远没有都烟子这么强烈。
直到他们走到内室的门口。
内室的门是与石壁贴得严丝合缝的推拉木门,因而当郑广烙直接推开门时,汹涌澎湃盖来的气味如海潮浪头般,直接打了他们一个兜头措手不及。
席白等人刚要脸色大变、几欲作呕,便马上想到了郑广烙还在旁边,只能强行调动意志力、以最大的努力压下自己体内的翻江倒海。
所幸,内室里马上有人上前,给每个人都递上遮脸的白布罩,布罩内放了能吸附气味的晶石碎末,暂时抵挡住这股恶臭。
不是说人刚死吗,怎么气味大得跟死了三天似的。
都烟子直接靠近停尸的平台,用拂尘调动灵力,直接翻动平台上女尸的肢体和衣物。
童苏有些看不下去。毕竟死妖他见得多,死人却是没见过几回,都烟子摆弄尸体的方式看上去十分熟稔,别说不敬死者了,看他的样子,倒是像对待傀儡布偶。
都烟子很快检查好了,说道:“身体僵直,尸斑两处,有遗粪漏尿。这人不是醉死的,是窒息而亡的。”
郑广烙点点头:“不错,我们就是从酒池里将她打捞上来的。”
都烟子反问道:“那既然是池子里捞上来的,便是溺毙窒息而亡的。池子里是水是酒,有何相干?”
郑广烙笑了一声,戴上手套,直接上前,扯下女尸的裤子,翻出里衣给众人看。
童家三位马上别头移目,却看见席白动也不动,和曲秋一看得津津有味。
席白心内嘲笑他们三个迂腐拘节。在他的老家,人死就是死了,不分男女,都是一堆肉,过不了多久就变成地里的一摊泥,再过几年,便是还魂于天地成为万物。
况且,难道还有人会对尸体起别样的兴致吗?那未免也太不是人了点。
他凝神细看,见翻出来的里衣内部,在裤-裆处糊着黄黑红夹杂的颜色,里面粘着的东西,甚至在翻出来的一瞬间还从体内拉丝出来。
郑广烙便直接指着尸体的私-处说道:“道长,若是一个人是跌入池中后再溺毙的,出来的排泄物应当会马上飘散到池中,而不是在身体内部还有尚未排出的痕迹,对吗?”
都烟子没有开眼,但对眼前发生的景象仿佛一清二楚:“你的意思是,她是先在岸上死亡后,再被人推入池中的?”
郑广烙得到想要的答案,飞快放手,也不将女尸的裤子拉回去,任由其敞着。
都烟子没有流露出反感,继续泰然自若道:“就算是在岸上死亡的,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喝我送来的酒而死的。更何况,这酒一开始我就说了,只能给妖喝,是你们一意……”
都烟子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人很可能是在岸上被人杀了后再抛尸下去的。
“道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郑广烙直接打断都烟子的话,脸上挂着和气的笑,语气却是十分强硬大声,“但这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淤青的痕迹。而是因为我们今年打算进行一番小创新、小改革进行控场,才导致出现这样的伤亡。对吗?”
听着郑广烙的话,都烟子岿然不动。站在门口的五人却是马上警惕地环顾一圈房间。
郑广烙这话说得刻意,明显是说给房间里其他人听的,告诉他们这尸体绝不可能是被人谋害的,玲珑筵上的安保也是绝不可能有问题的。
明面上看,房间里没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所有人都恭谨地低垂着头看脚尖,但耳朵却未必不是竖起来全神贯注听的。
郑广烙继续说道:“虽说清坊前几年,都没出现过花女被大人们看上后反悔不肯的事,但今年,上面传来的消息,出了个脾气格外差的。不光拒绝饮食,还天天口出污秽大骂特骂,喏,这位躺着的便是煦堂主,也是被那位给指着鼻子骂过的。”
童藤童萝假借低头、抬起手搔痒的机会,在手的遮挡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明显说的是关清之吧。
“按理说,脾气这么大的,早该被拉
下去打死了。就连卖她进来的人,也得被打一顿惩戒。可后来坊主竟然直接出面保下他了。”
郑广烙说到这,看了看周围,飞快添上一句:“当然,坊主做事,都是从长远计,其中运筹谋算,不是我们底下这些人能够揣摩的。”
“但是道长啊,这样一个小辣椒,放到筵席上,爆着大人们的嘴可怎么是好?我也知道您的酒是用来给妖喝的,但妖有念珠在我们这边,尚可控制;人发起疯来,我们总不能当着大人的面污染他们视听,一下打死了之吧?”
都烟子冷冷接话道:“所以你们就把那些酒都倒入池子,再想办法令其蒸腾,融入空气,让呼吸进的人不管是人是妖,都能听任摆布,是吧。”
郑广烙眼睛一亮:“道长不愧是修道之人,果然心中雪亮,一猜便知。所以我想呢,是不是您这酒劲头太大,妖好歹是粗糙皮肉,喝尸酒也没事,但人就不同了啊。这尸体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万一其中有什么病害化脓成水,身弱的花女们吸进去,保不齐就不适死掉了。”
席白注意到,郑广烙每提一个“尸”字,都烟子的眉心就跳一下。
有意思。他怎么不干一行爱一行啊,反而一副引以为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