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知道没用(2 / 2)
押和姬立刻催发风之术式,企图改变粉末飞行的方向。但奈何其强度完全不敌蜂王,劲风破孱气,眼看着就要钻入她的口鼻之中。
“呵啊——”蟹催旗忽然在这道粉末经过自己面前时、深呼吸打了个很大的哈欠。
押和姬反应极快,一看有隙可乘,力度不行就上角度,配合着全力,竟真将粉末改换轨道、送进了蟹催旗的喉咙里。
龟有期惊讶,但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胆战心惊地问蟹催旗道:“你没事吧?还能说话吗?”
蟹催旗闻声头转,但没完全对准龟有期的方向。他目视前方,面容平静道:“能。就是眼睛看不太清了,像糊了层玻璃砂。”
龟有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鹤取还没反应过来。大家都看出来蟹催旗是故意打这个哈欠吸入粉末的。可问题是,为什么平常总是对押和姬有事没事堵两句的他会忽然作出这种举动?
押和姬此时已经挑好并喝完了一杯蜜。果不其然,她没事。
不过她分得了毒却辨不了蜜。显然,她喝的是炭翁蜂酿造的赤愠酱,此刻骂骂咧咧地滑下砧板,边用术式清理着自己身上的蜂蜜边往外走:
“真是忍够了。下次绝对不进全是男人的队伍了。不会现在还被自己感动了吧??要不是猎妖人里男多女少,你们这支队伍还能稳收鳖妖的佣金,这种喜欢谁就欺负谁的男的在我手下活不过三秒,现在还被拖进这烂摊子。本事本事没有,自以为是的情感倒是跟泔水一样多得养蛆。带着你的情你的蛆去死吧!”
她离开了。最后一句话犹在回音甚好的洞穴里回荡着。
妖七笑眯眯地听完,在押和姬的回声里又开始重复问道:“好。下一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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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小萝在下一道工序里?他被你们用来干嘛了?”童苏戾气满满地发问。
此时,鲛人们已经带领童苏等人路过并参观了童萝之前看过的“两道工序”,正要往第三道工序引。
别说他们这群“本来就不是好人”的人了,就算是内心再善良阳光的人 ,看了刚刚那两丛珊瑚礁内的景象,此刻也要变成阴湿绦虫了。
他们忽然都理解为什么童萝会吓晕了。
特别是当听饴糖脑说过让童萝亲手触摸感知那坨东西后。
“我们能拿他干嘛?”饴糖脑疑惑回头发问,“说过好多遍了,他不是死人,对我们没什么用。”
饴糖脑话糙理不糙的话反而让童苏稍微安定了些许。它之前没跟着水螅脑一起去通知,不知道在岸上发生了什么,对童苏说话也没什么忌讳畏惧,坦诚得说话都不在脑子里过弯。
“我有问题!可以问吗?”阿蝉奋力游到饴糖脑身边说道。
“问啊。”
“人死后,不就是单纯的肉块吗?就算腐肉有一定营养,为什么一定拿女人的身体来做孵化鱼籽的巢穴啊?男人的身体就不能用吗?”
饴糖脑认真地听完,回道:“我小时候刚出来也有你这样的疑问。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啊?”阿蝉呆住片刻,立刻不服气地大声反驳,“你怎么糊弄人啊,不敢正面回答我?我看你们也没法自圆其说自己干的这些事啊。”
“我说了,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饴糖脑有些烦躁了,是一种说真话后还被质疑的不耐,“这都是大海注定的事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那我还想问为什么人和其他物种都必须交-配才能繁衍呢,你们能说出为什么吗?”
阿蝉很想反驳,但嘴张了半天,也只能蹦出几个无意义的停顿词“呃”“嗯””这…”等。
“我知道为什么。”卞采露这时忽然出声,引起了饴糖脑的注意力。
“哦?”
“因为你们是被圈养的。压根不是凭独立意志存活的物种。”
这话一出,本马上要带他们到达第三道工序的饴糖脑往前游动的姿势骤然停止,大头长身的背影就这么静静浮立在偌大的珊瑚礁群前。
第三道工序所在的珊瑚礁呈鸟巢状,角突枝错的斑斓珊瑚礁互相遮挡支撑、勾角错柱,密密地织成了一个开口在上的巢。
巢的周围长满了高达几十米的红褐色喜荡草,在最顶上中央交汇纠缠,像暖炉外面的棉毛套,将鸟巢礁内外界的视野隔绝开来。
饴糖脑没了往日随和的表情,回头看向卞采露,两只眼珠在累摞起的发丝团下一动不动:“你说什么?”
其余人也俱是惊诧。居召芷被留在了岸上照看,纵然有过去两个月的相处,此刻在海里的人里没有一个与卞采露算得上真正熟识,也无从得知这个之前坚持认为“妖七身上有不是人的东西在帮他”的棕皮女孩,为什么现在又出口惊人。
卞采露却没有重复她刚刚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饴糖脑的反应,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但你们培养下一代的方式,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成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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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卞采露成长过程中,真的只接触过彼此两个人?”宁阀好奇问道。
居召芷坐在篝火边牵着薄协,脸上的蔓叶纹身被照得明暗不定,抬眼皮看了下:“你想刺探消息,也该用委婉点的方式。”
“我需要跟你委婉吗?或者说,我们之间,真的需要委婉吗?”宁阀始终带着平和的笑,语气舒缓,就像她过去两个月的每一天,仿佛戴着永远完美不会急躁掉裂的面具。
“你们既然选择跟妖七合作,那我们就是一样的处境。相同处境的人,互相交换些可以透露的情报不是应该的吗?不是为了彼此知根知底,而是为了……”
她还没说完,居召芷替她补完了:“为了表现诚意,互相袒露点陈年往事,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往昔经历,比如身边死过哪些人、又杀过什么人,挖出点彼此在意的共同点、脆弱处,更好地在三方合作中牵制平衡、利益相关是吧?”
宁阀淡笑不改:“自然,在你说完后,我也很愿意交换我的过往。”
居召芷这才正式抬起头。这下才算是坦诚以对交换情报嘛,有点意思了。
“我也确实很想知道,妖七到底拿捏住了你的什么‘难处’,让他能放心到让你在清侨城覆灭那晚作为唯一呆在城外接应我们的人。照他的脾性,更可能会想好你若临时叛变的后路。”
“你怎么知道,他那晚就没有二手准备呢?”
“说得对。那好,开始吧。我先说,你先说?”
宁阀看了眼不远处一动不动背对着他们躺着的薄协:“换个地方?”
“被他听到也无妨。”居召芷的纹身和血管一样,被夜间海边的篝火烘得分明,分别浮在和趴在脸皮的两边,咫尺相望,就像他眼里现在看到的过去,仿佛与今日也只是刚擦肩半步,回头就能看到往昔每一日的清晰。
“反正,这世上的事,就算全知道了也没用。得做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