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张工?”
张士明是个粗枝大叶的老爷们,年纪差不多能当她爸,沈时因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般铁汉柔情了。
“对,他总是提到你。”钟琂突然很肯定地说:“他说你本来答应了要做下一个项目的结构工程师,结果说走就走,丢下他不管。”
沈时因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当初的确没打算这么快回国,要不是为了与钟琂分手,她本来还打算在非洲再跟一个项目的。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钟琂倒没有继续往下深究,他退而求其次地说:“以前的工作群组还没解散,你有空可以在里面跟大家说说话。”
“行,我有空就去看看。”
沈时因作势要转身上楼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因因,你怎么也不叫小钟上来坐坐?”
沈时因赫然抬头。他们家住在二楼,老式楼房都会有附着一层铁锈的防护栏支出来,外婆在上面摆了些木板,种满了花花草草,此时她的脸就在两个相邻的花盆中间,相当见缝插针。
钟琂闻言也抬起了头,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一个还算合适的角度正式道:“外婆好。”
即便是隔着无数蓬勃生长的绿植,沈时因还是能清晰看见外婆脸上的兴致勃勃,她语气埋怨:“都九点多了,您老人家怎么还不睡?”
“你都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话是对着沈时因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钟琂。沈外婆越看钟琂越是喜欢,她柔声问:“小钟什么时候回国的?”
沈时因觉得这隔着楼层的对话实在怪异,就跟小时候梁冉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叫她下楼玩似的。但钟琂偏偏回答得字正腔圆:
“前两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过来拜访您。”
沈外婆说:“不要紧,现在拜访也不迟。”
“不要了……”沈时因抢在钟琂开口之前说。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唯恐再说下去一楼住户就该投诉他们扰民了。
钟琂看了看沈时因疲惫的脸色,也觉得这不是个登门造访的好时机。更何况他没准备什么礼物。
“我下次再抽时间来看您,今天太晚了。”钟琂对着二楼说。
沈外婆点头道:“那咱们就说好了啊。”
沈时因说了声“我走了”,随即一头扎进楼道,走上楼打开门看见外婆的背影还靠在防护栏前。
“他就回来十天,马上又得走。”沈时因不遗余力地泼去冷水。
换好鞋放下包,沈时因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语气依旧生硬:“就算不是非洲,也会是别的地方,他只会满世界飞。不像我,我是有根的人。”
沈外婆像是没听见,还在自顾自地对着楼下挥手。上了年纪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便是能够选择性耳聋,沈外婆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真要命。”沈时因叹了一声,回房拿着睡衣说:“我去洗澡了。”
沈时因洗漱完躺在床上,她蜷着身子,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盯着墙角发呆。
二十分钟后,沈时因意识到自己睡不着。她拧开台灯坐起身,翻出了手机里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打开过的工作群组。
最近的聊天记录来自两天前,钟琂拍了一张城市照片贴上去,附文是:江城的夜景。
自从大桥建成,这个群组基本是半荒废状态。一个最不可能分享生活的人用最闲散的态度发了一条与工作无关的贴文,下面当然不乏捧场之人,有竖大拇指的,也有惊叹夜景好看的。
最下面是张工怨声载道的回复:【你们一个二个都回到祖国的怀抱了,就剩我们还在这儿水深火热。】
沈时因想了想,把自己前几天拍的地铁盛况发了上去,附文道:每天在地铁里看见的人大概比在非洲三年看见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