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窗外云卷舒,无常锁归路(1 / 2)
舒眉这话说得轻巧,杨姐听起来却字字沉重。她知道,舒眉并不是富裕的小孩,她需要钱。一个需要钱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比有钱人难上千万倍。
杨姐寻思了一下,本想拒绝,她太清楚这笔钱对舒眉的重要性,刚要开口却对上了舒眉清澈的眼睛。半晌无言,终于,她说道:“好,舒眉,我收下。店里确实需要这笔金子。若是……若是店里能过这关,杨家的店从此有你一份。”
杨姐的承诺很重。
谁知舒眉摇摇头,道:“杨姐你知道,舒眉不在乎这些。舒眉只想要一个家,有杨姐你这样的家人,然后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舒眉爱财,但是舒眉也明白,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一个家。”
一语说得杨姐哽咽。
“杨姐,店里的金饰……。”舒眉终于问起了情况。
“都成了这样的镀金货。最可笑的是,居然跟我家的款式一模一样。”杨姐从包里取出一包金光灿烂的东西,都是耳饰。舒眉看不出镀金与真金的区别,只觉得这些款式倒是好看得紧。
“这些吊坠好轻啊!一个有五克?”舒眉猜测。
“傻丫头,我们卖的是款式和手工。五克金子都够做吊坠了,若是纤细小巧些的,连金链子带金坠子也不过五六克。”杨姐道。
“戒指一个要几克?”舒眉算是长了见识,连忙追问。
“这个也没准,看款式。轻巧些的,女孩戴的,两三克足够,男生戴的也不过四五克。如果一味求厚重,也可以加宽。不过,那样就未免流于俗气。”杨姐解释说。
舒眉到此时才知道,金饰原来并不等于金子的价值。比如金子卖400,金饰越能远远高于这个价格。不过想想也是,有钱人追求的是品味款式,并不在乎多上几十几百的加工费。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特意“定制”了。
杨姐收了金子,揉了揉太阳穴,看看天色道:“我必须走了——舒眉,好好照顾自己跟弟弟。”
“杨姐!”舒眉喊住杨姐。
“什么?”
“金子够用吗?”舒眉问。她够细心。
杨姐宽慰道:“撑过去一波,多了些时日,说不定什么都解决了。”
舒眉听她这么说,便知道金子并不够。
正想着,目光落在小凳子上——原来杨姐大概是累坏了,居然忘了把那包镀金耳环放进包包里去。
舒眉见状,连忙拿起那包,去追杨姐。谁知杨姐累归累,但是心里有事走得也快。舒眉一出门,哪里还看得到她的影子。舒眉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拐过楼梯口,却听见一个她不愿听见的声音在说:“真是个填不完的坑!一会这个检查一会儿那个药的。”语气中满是不快。
“李夫人,您真是个好人,素不相识的人也帮。”一个护士讨好地说。她讨好的原因显然是因为李轩站在一边。
看他们的样子,竟然是要上楼。舒眉不喜欢李太太,稍一寻思就躲到一旁。
“那是,我一直都好善积德!我李家啊,每年天门寺的香油钱也不止这个数。算了,没关系,就当是我们李家打发叫花子了。”李太太明明对护士小姐的奉承很受用,却还要张扬着说出一大堆。一脸做作地傲气写在脸上,又非得摆出一张“慈祥亲和”的脸来。这些话听在四周人耳朵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娘。”李轩嗔道,又像纵容孩子一样纵容他母亲的任性与傲慢。
“李太太再见,这是舒心的药费详单。”小娇滴滴地说,不忘再看李轩一眼。
到这时舒眉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李太太在帮弟弟出钱。想想也是,弟弟现在的医药费肯定很贵,杨家又自顾不暇,而护士们一天都没来催过,偏生她这些天心乱,都忘了去细想。
原来那句“打发叫花子”指得就是她舒眉。舒眉咬了唇,几乎就要冲出去,不过她还有理智。她按捺着悲愤,悄悄地退到一旁,避开李轩母子的视线。
偏巧这时,一个球滚到她脚边。舒眉这才发现,自己走进了另一长排病房,走廊空空荡荡,有一扇淡蓝色的门开着,一个小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户。显然,球是他的。
舒眉自然捡起了那个球,去还给那小孩。走进病房,那小孩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舒眉不由一怔:“好漂亮的小孩!”
再说楼梯口这边,待护士一走,李轩道:“娘,您也是。细心煲汤的是你,处处要挖苦舒眉的也是你。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哼,这是面子!”李太太道。有些人,心眼或许小了点,本质倒不坏,却因为丈夫多年过度的宠溺,让任性变成了一种习惯。
李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拿起饭盒独自走向重症监护室。
舒眉不在,李轩有点小小惊讶。放下饭盒,走了。
“你的球。”舒眉将球递给那漂亮孩子。小孩穿着蓝白色的条纹衣,大大的眼睛装着笑意。
“明天……爸爸妈妈就会来接我回家。”那小孩没头没脑地对舒眉说。
舒眉先是一愣。转瞬间明白,这孩子在等父母。不过,舒眉也注意到了这间病房的特别,进入这种病房的孩子很少有机会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