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疑云初起(三)(1 / 2)
《嫌疑人他总是吃不饱》
月上二更,秋夜如水,寒意逼人。京城西市,万家灯火灭,只余下寥寥几盏孤灯。风声穿过空巷,凄凄切切。
被追杀一路的白芷兰没想到,自己能安然回到医馆,全是靠着阿沅的搏命相救。
而他如今靠在墙边,半点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只剩下为救她受的伤,和指间滴落的血。
白芷兰关上医馆大门,将寒风挡在屋外,点燃一盏灯。
“脱衣服。”
她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男子不动声色拢紧了衣襟,幽幽看过来。
白芷兰倒也不接茬,只假装看不懂其中含义,拿了药粉和纱布走到他背后,半点没有要退避的意思.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眼前人有解开衣服的动作,白芷兰终于清了清嗓子,大大咧咧端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来道:
“害羞什么,我是大夫。医者父母心,你就当我是你娘。”
“你的年纪……应该生不出我。”
“那就当你小娘。”
“……”
白芷兰威逼利诱,终是让这别扭的人褪去外衣。
背上那道刀伤的伤口不深,只是仍在渗血,需赶紧止血包扎。
更让白芷兰心惊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痕,尤其是侧腰那一道长四寸有余的狰狞伤疤。
阿沅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旧伤,不会真是逃犯吧?
白芷兰问:“你身上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忘了。”
也对,他失忆了。
白芷兰指着他腰间那道化脓的伤疤,“一并处理了吧,不然会反复发炎的。”
她先清理了阿沅背上的刀伤,洒上止血的药粉,用纱布包扎好。又拿出一把小刀,用火烤过刀刃消毒。
“会有些疼,你忍着些。”白芷兰柔声道。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挑破结痂,用棉布轻轻按压,将脓血一点点挤干净,重新给伤口消毒、上药。
感觉到阿沅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她对着伤口吹了吹。
“还疼吗?这样好点吗?”
“嗯。”
白芷兰取出纱布,“那包扎了。”
“疼。”
“……那再吹一下?”
“好。”
“……”
包扎好后,白芷兰塞了颗蜜枣在阿沅嘴里——这是说好了给他的奖励。
阿沅嚼着蜜枣,含糊道:“谢谢你。”
白芷兰轻轻摇头,“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给你疗伤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你的枣。”
白芷兰笑了,“还吃吗?”
阿沅点头,又吃了一颗。
考虑到阿沅之前那件灰衣染了血污,白芷兰翻出件干净的衣裳给他,他却抓着衣裳迟迟不肯更衣。
白芷兰明白这人是又害羞了,便借口去了后院煎药,回来时他已换好衣服。
见他把那件换下来的灰布衣衫整整齐齐地叠好,又从衣服中翻出一块系着流苏穗子的玉牌,白芷兰好奇地凑过去:
“这是什么?”
阿沅拿给她看,说这是他被救起来时就在身上的,上面有他的名字。
也正是因为这块玉牌被遗落在齐小姐卧室里,阿沅才被指认成杀人凶手。
玉牌上刻着个“沅”字,坠着五彩线编成的流苏穗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白芷兰摩挲着这只穗子,总觉得这编织和打结的技法,越看越眼熟……
直到看到收口处被编成一朵梅花的形状,她才恍然——这穗子分明是她姨母的手艺!
“这个穗子和你的身世有关?”白芷兰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记得了。”
白芷兰心跳加速,他们二人的名字又这么巧能凑成“沅芷漓兰”,难道阿沅……
是她姨母的儿子?是她的表哥?
白芷兰幼时便得知,姨母在嫁给她父亲做填房之前,曾与他人有过孩子,但那孩子从小就遗失了。
白芷兰激动地捧住阿沅的脸,看了又看,把阿沅盯得垂着眼眸不敢看她。
她用湿面巾给阿沅细细擦脸,抹去他面上泥灰,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
若是遮住眉间断痕和脸上的疤,五官有七分像姨母,耳朵的形状和耳垂上那颗痣更是同她一模一样。
白芷兰捏了捏阿沅红彤彤的脸,越看越亲切,甚至迫不及待想立刻带阿沅去见姨母,让她亲眼瞧瞧。
可姨母如今正在城外青云寺祈福小住,这个时辰城门已经落锁……
“阿沅,明天跟我出趟城吧?”
“不行,我要去送鱼。”
“……”
白芷兰无奈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帮工借住的那位王渔夫已经把你……”
解雇了?赶走了?她斟酌着该如何用词。
然而当对视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她忍不住逗弄道:“他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见阿沅露出又惊讶又难过的表情,白芷兰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