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新雪(2 / 2)
“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
沈月灼顺着视线抬眼望过去,古典柱廊撑起拱桥形穹顶,冷调的灯光自弧形边缘倾泻而下。
来人身形舒朗清阔,戗驳领的深色西装将他的气场烘得更为凛冽,长款呢子大衣随着步伐的迈动而翻飞,质地冷暗的皮鞋纤尘不染,隽冷的轮廓随着光影斑驳逐渐映入视线。
校长及教育局领导亲自相迎,脸上皆带着笑意。
他面色沉静地颔首,同年长几十岁的人对话也波澜不惊,清贵矜冷,往那一站,便自成一道风景。
往常见到褚新霁,不是在处理工作,就是在回邮件。
只不过那时他常常穿着居家的毛衣,褚叔叔和宋阿姨也从未拿他当过在外叱咤风云的商界新贵,给院子里的蕙兰浇水这样的杂事也会让他做。
因而在亲眼见到他如众星捧月般出现时,心下涌起一阵微妙的情感来。
这种微妙和感情无关,就像是亲戚家不苟言笑的哥哥成了人人敬畏的业界大佬,而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一事无成的学生,多少有点嫉妒又崇拜的心思作祟。
沈月灼十二岁那年,褚新霁就已创办科技公司,长辈们口中所说的什么“市值翻了几倍”“上市”之类的话,她一概听不懂,只知道每年在褚家都能收到三份红包。
一份是褚爷爷给的,一份是宋阿姨给的。
另一份,则是褚清泽死乞白赖问褚新霁要的,她也跟着沾光。
褚新霁可大方了,红包塞得满满当当,又不会向其他长辈一样,非得让人说完一大堆吉利话才给,沈月灼小时候可喜欢他了。
后来她长大了些,爸妈给她讲了发红包的习俗,她才知道,未婚的男士是不用给同辈发红包的,尽管褚清泽还是每年都从褚新霁那薅羊毛,她却已经不好意思再收。
褚新霁只是淡声说好。
后来又再没什么交集。
京市的几大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同样是差了将近半轮的兄长,贺家那位大她九岁的哥哥就比褚新霁要好相处得多,不仅会带她出国游荡,探亲假内还为耐着性子给她辅导功课。
褚沈贺三家的小辈里,就褚新霁最清傲,身上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收回思绪时,褚清霁正在致辞,拢共不过五句话,清冽低磁的嗓音引得后排女生疯狂尖叫。
沈月灼捂着耳朵,好半天才放下来,眉心轻折,视线却不偏不倚地打量着台上的人。
许夏拽着沈月灼的袖口,压低了声音道:“妈呀,这颜值、这气质,你这近水楼台不捞月多可惜。”
沈月灼:“……你还不如祈祷我暴富来得现实一些。”
毕竟褚新霁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身边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按理说,他这样的条件,再怎么样也该谈过一两段。
但没有就是没有,连编造都懒得编。
大概是考虑到褚新霁时间宝贵,典礼流程拉得很快,拔穗礼由慈眉善目的校长进行,沈月灼作为计算机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待会要上台。
许夏忽然拉住她,沈月灼目露疑惑,“怎么了?”
许夏从包里拿出一串用淡蓝色绸缎穿成的茉莉花环套在她手上,这才满意了,“去吧,这样拍照好看。”
茉莉香气清淡,在学士服的宽袖下也并不显突兀,沈月灼也没纠结,悠然上了台。
计算机学院总共就三个学生代表,另外两个都是男生,沈月灼显得分外惹眼。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让褚新霁代为拔穗,寓意结业欣喜,工作顺畅。
沈月灼的目光也跟着众人落在身姿矜贵的男人身上,他面色依旧无波无澜,须臾的沉默让现场的氛围凝滞下来,善于交际的校方领导打着圆场,他却簇然起身,跃步上了台。
沈月灼穿上高跟鞋才堪堪一米六三的身高,在他面前显得愈发娇小玲珑。
旁人可不知道两家交好,在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是素不相识、地位差宛若云泥之别的,待就业的学生,覆手为云的商界新贵。
出于礼貌,她抿唇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仰头对上那双幽潭乌寂的长眸时,他冷淡的嗓音似大提琴声般刮过耳膜。
“祝愿你前程似锦。”
似兰似茶的香气随着如玉般的指节拨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