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旧梦难温(1 / 2)
《被迫和白切黑前夫同居》
长夜寂寂,已是夜半。
心绪翻涌得太激烈,易泠歌定不下心神,几度尝试都出不了声。
“没——”挣扎下话音刚出,下一刻脆弱的木门就被气流拍得粉碎,梦中一剑杀她的洛清知,正正站在她面前。
于洛清知而言,率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泛红的眼,同样是含着泪,与试炼场中矫揉做作的委屈不同。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愤恨。
他竟有些束手无策,怔怔地问:“你是,魇着了?”
重生以来,易泠歌觉得自己迟钝了些,再遇洛清知,她的恨意并不澎湃,她疑心是上一世爱得太过分,消减了恨意。
袖中的玉笛不安地嗡嗡作响,在寂静里格外突兀,她紧紧地捏住袖口,竭力藏起杀意。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垂下眼说:“师兄,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真是抱歉,在不熟悉的地方,我就很容易做梦。夜色已深,你也早些休息吧。”
逐客令下得明确,洛清知非但不走开,眼底染上狐疑之色,追问道:“你方才说的是,不要什么?不要杀?”
“我说了不要?”她讪讪地笑,脸上的肌肉都僵住,“我想想哦,大概是在说不要被恶灵控制住,不能杀人。我梦见在山谷里被附身的事了,都怪我意志薄弱,居然还会在梦魇中想到。”
洛清知审视着打量她几眼,顺着台阶说:“疲惫多日,情有可原。尚是丑时,你可以再睡儿。”说着说着他拧起眉道:“你睡在椅子上做什么?”
易泠歌这才恍然,黄昏时她团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没挪窝就睡了过去。
她敷衍着说:“下午不小心睡着了。”
“不去床上睡?”洛清知却是刨根问底,赖着不走。
她试图挪动,可久坐之后手脚都麻得动弹不得,连捏个移形诀的力气都没有,她欲哭无泪,“我一会儿就去,师兄你早点去歇息吧。”
洛清知充耳不闻,分外执着地啰嗦:“明日有晨课,你得休息好。”
她终于败下阵来,吐出实情:“我坐了太久,动不了了。”
“你莫不是想让我,抱你过去?”洛清知微微地扬了扬眉,分明是轻佻的话语,偏偏不能从他的脸上找出半点玩味。
“不不不不是的!”她飞快地摇头拒绝。
洛清知本已经向门外迈出步子,闻言顿了顿,回身大步走向她,行云流水般一把将她拎起。
“说了不用!”她厌恶接触,僵硬地扑腾了几下,洛清知倒也爽快,一松手把她抛向了床。
“我——”她生生地将脏话忍下肚里,在床上低低地哀嚎起来。
“辰时上课。”洛清知的身影消失得很快,夹杂着一声轻笑,遥遥传来一句叮嘱:“恶灵的事,是我吓你的。”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害怕?
她还是做了梦。
梦中是在冥界度过的二十年,她的三魂七魄分崩离析。一开始她每天都呆呆傻傻地飘着,冥主忙里忙外,为她操碎一颗心。
她问过:“冥主,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听鬼差说了,我现在这样,合该做个孤魂野鬼的。”
冥主诸事繁忙,疏于搭理她,听此一问,难得地慢下步子,摸摸她的魂体,“命不该绝,就能再见天日。小楚衣,你还有什么未了之愿吗?”
彼时她只会沉默,冥主退开两步,盯着她黯淡的眸子,郑重地说:“想要活着,总得有个念想。”
“有的。”她埋在膝盖上的头终于抬起,有力地说:“报仇。”
她又絮絮叨叨地念了许多遍,声音愈来愈响,点点亮光在死灰般的眸子里燃起,“杀了他。”
此后重塑筋骨,改头换面,她再也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
她只怕不能重活一世。
有时她心里存着不可告人的念想,拧巴着问:“神族可以来冥界吗?我听说他们凌驾于众生之上,就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
“是啊,神族拥有了太多的特权......”冥主大马金刀地坐在焰池旁,沉思道:“冥界有冥界的规矩,我说来不了,就是不可以的。你啊……”
话语未尽,她听得明白,不再指望洛清知悔不当初,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她。
“小楚衣,你这条命来之不易,且多珍惜。”冥主悠长的叹息声消散在肆意的风声里,“再弄丢了,就没人能再救你一回了。”
彻夜难眠,直至破晓。
洛清知向来不贪睡,一出房门,就被树荫下凝心聚气的身影引去了目光。
倒不是个懒的。
“起来多久了?”
“卯时起。”易泠歌只答话,目不斜视。
她知道洛清知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看着高不可攀的,其实对着摆在身边的小笨蛋,他
是绝对忍不住要多加置喙的。
求求了,别指点。
她暗自祈祷,然而天不遂人愿,洛清知沉默着伫立片刻,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说起话来:“你一向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