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回、论读书(1 / 2)
见徐蓉暴怒,身边的几个女弟子也跟着附和,脏言秽语一股脑的脱口而出,老三赵玉常听了几句压不住火,忍不住道:“打架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吵架赵某也没输过。”
老八单玉飞补充道:“三师兄,我看她们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讲道理也未必听得进去。”
徐蓉还嘴道:“你才是朽木不可雕,烂泥糊不上墙。”
老三赵玉常乐道:“呦?这句听懂了?世有一等愚,茫茫恰似驴。还解人言语,贪淫状若猪。”说着赵玉常冲着单玉飞拍掌大笑。
徐蓉脸色涨红,怒发冲冠,指着二人骂道:“卑鄙小人,有能耐真刀真枪咱们打一架。”说着红衣教几位女徒“嚓嚓嚓”各亮兵器。
老三赵玉常佯装讶然的看向徐蓉,问道:“怎么?刚刚不说吵架厉害,现在又改动手了?”说着赵玉常反手摸向后腰的铁链回旋镖。
老八单玉飞手握醉人箫,摇头对老三赵玉常笑道:“三师兄,其止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老三赵玉常摸摸脑袋,故作懵懂道:“她们有智慧吗?”说着二人相视大笑。
站在桌后的左护法宁愿听了半日,实在不能对风云馆这几位仁兄出言呵斥,又懒得理会己方的这几个蠢徒,无可奈何的目睹着眼前的骂战。
一旁的老五申玉荇一直没插上话口,见双方跃跃欲试要动起手了,便身背镔铁敲山棒,长身玉立迈步上前,挡在了老三赵玉常和老八单玉飞的前头,向红衣教等人抱拳搭礼,语态柔和,温言道:“诸位诸位,有话好说,我们本无恶意,何至于兵戈相见?”
宁愿方出言制止道:“徐蓉,你们把兵器收了。”
徐蓉等人怒气冲冲,极不服气的纷纷收了兵器。
老五申玉荇转身按捺老三赵玉常和老八单玉飞的笑声,轻声道:“二位师兄师弟。”又转向宁愿,道:“宁左护法,红衣教弟子对我们风云馆颇具微词,已是长久以来的偏见,但我觉得既是偏见,总有纠正的机会,谩骂只会增加仇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徐蓉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又望了一眼不知所谓的宁愿,然后搭话道:“你们不就是来骂回去的吗?”
申玉荇平和淡笑,面向徐蓉道:“此言差矣,我们并非是来吵架的,我们只是想解开误会,毕竟我们两派是同盟,心中若存有罅隙,如何联手共赢?”
徐蓉却不明就里反问道:“什么罅不罅隙的,我们说什么了?我不就说他们都是考不上功名的落第书生,文的不行,武功又差的很,可这说的是事实啊,至于你们吹胡子瞪眼,又来骂我们一遍吗?”
徐蓉摊开双手,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同伴接连赞同的点着头。
对面而站的申玉荇清风之面,疏朗的眉眼,听了此话,并未现出怒色,仍是温和的回答道:“这位女侠,向来读书都是为了获取知识和见识,多读几年不代表高人一等,少学几页更不会浅薄了人的心胸。穷诸玄妙,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勿以贫富论德行,勿以尊卑论功业,勿以成败论英雄,勿以贵贱论才能。考取功名只是一种求职的方式,又怎可用以评判人品和智慧的准则?”
徐蓉呵呵一笑,执着道:“天下人都知道,读书没有功名,那便是百无一用。”
申玉荇眉毛舒展,彬质有礼的浅浅一笑,缓声反问道:“那我再问你,人人趋之若鹜的,便是正确的吗?”
徐蓉瞪大眼睛固执道:“所有人都追求的,总归是没错的。”
申玉荇漾起无奈的笑颜,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读书本不是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出路,但却被曲解成某种捷径,为此折断了多少人的飞翼,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长死读书和读死书,为功名而读书,无疑是用狭隘的观念自我禁锢。”
“照你的意思,天下人都不要读书了,考什么功名,反正都没什么好处。”几个红衣教女弟子,讥讽的笑声响成一片。
申玉荇高挑的个子,端站于前,怜惜的望着徐蓉,微笑道:“不要以非黑即白的观念理解别人的话,局限自己的认知。当然要读书,读书能推动文明的进步。只不过没有功名,就一定要歧视吗?三年科举,成才的有几人?得意于那屈指可数的状元之才,放弃了更多的能人,这种科举制度真的是正确的吗?谁给才华以名额,将大部分人埋没在生活里?我想,你们内心也不粗糙,虽不读书,却学得会武功,没有文才,确有武才,这便是你们的能耐。可一句没功名,你们被称呼了这么多年粗鄙之人,被人骂久了,自己都甘愿套上枷锁,变的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分不清是非黑白,偏激短视,久而久之将整个天下的风气弄得乌烟瘴气。为了把幼子装进某个特定的模具,宁愿砍掉他们不合规格的手足,斩掉他们独特的犄角,这本身就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虽然求得功名值得骄傲,但我更为那些失去机会的人感到惋惜,他们的异能因制度而被砍伐,因偏见而成了民间笑柄,本该百花齐放的世界,却处处充满被狭隘思想桎梏的无罪之囚。”
申玉荇口若悬河的一番说辞,辨得徐蓉几人瞠目结舌,连左护法宁愿也怔得出神,徐蓉目不斜视的凝视着瘦高个子申玉荇,除了觉得他衣冠楚楚貌若潘安,这不急不缓润泽如玉的言谈,亦是令人叹服,徐蓉半天才回过神来,弱声道:“风气如此,那更不是我的过错,改变不了,自然要顺其自然啊。”